第38章 宫禁夜开
王聪、周权、许镇雄率领一百燕山卫铁骑，直冲观音门。
拔刀拦路的总旗被撞飞。
又被战马铁蹄踏成肉泥。
负责城门的十几个士卒，无力阻挡。
要么被撞飞、挑杀。
要么狼狈逃命。
一百燕山卫铁骑拱卫着马车，势不可挡，径直闯了出去，趁着明月，沿着官道直追朱高煦和朱高燧两兄弟。
观音门前一片大乱。
百姓们纷纷四散逃避，却不料突兀出现大批锦衣卫缇骑，将他们拦住，勒令所有人原地等候，违者当场斩杀。
罗盛手按绣春刀，站在观音门前，无视地上那十来具守城士卒的尸首，透过城门看向远方月色下的大地，已经看不见燕山卫的影子了。
心里万般复杂的喟叹了一声。
低声自语，“官场不是打打杀杀么？”
自宋忠调至凤阳中卫，赵曦顶缺后，罗盛一直不服气，所以这段时日他一直让人在暗中盯赵曦，发现赵曦频繁去燕世子府邸。
又通过对魏国公府的监视，罗盛逐渐发现了些许端倪。
今日朱高煦出府，罗盛猜到了会发生事情。
果不其然。
他赌对了！
只要留下马车，事后锦衣卫查个水落石出，赵曦铁定掉脑袋。
罗盛就能彻底翻身。
可他做梦都没想到，关键时刻，那个清秀的中年人会出现，按说，那个中年人虽然身份地位崇高，但还无法改变罗盛的决断。
罗盛之所以没动手，是被说服的。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官场不是打打杀杀，是利益权衡，也是人情世故。
削藩北平，若是成了，罗盛截留燕世子之事，自然不会为他带来后患。
若是不成，后患无穷。
毕竟他截留燕世子，看起来博得了陛下的信重，殊不知也得罪了很多大人物，而这些人到时候只要和宋忠联合起来，收拾他罗盛易如反掌——宋忠迟早是要回锦衣卫！
用这么巨大的风险，来博一个品阶的官位提升……
罗盛不想赌，也不敢赌。
但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同知，他既然来到了观音门，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燕世子逃出去而无动于衷，所以等燕山卫杀出观音门后，罗盛立即下令善后。
将所有目睹事情经过的百姓原地看押，等候乾清殿的发落旨意。
也算不渎职了。
刚把局势控制中，就见锦衣卫指挥使赵曦率领大批缇骑赶到。
赵曦没看见燕山卫，心里松了口气。
径直来到罗盛面前，“怎么回事？”
罗盛嘴角扯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示意身边的缇骑退下，看了一眼赵曦，赵曦秒懂，也急忙摒退身边的连山等人。
罗盛这才道：“如指挥使所愿了。”
赵曦心里一跳。
一阵后怕。
没想到自己和燕世子的计划竟然被罗盛洞悉了，只是不知道罗盛为何没有出手留下燕世子，是出现了什么意外？
但罗盛没出手，此事就有周旋余地。
面上镇定自若，“燕世子违抗圣旨北归，此事还不能大张旗鼓，我立即进宫去汇报陛下，罗同知，你着人去搜查燕世子府邸。”
罗盛点头，“善。”
赵曦上前一步，小声的道：“燕世子殿下的书房里，有个箱子。”
罗盛挑眉，沉默了一阵才微微点头。
赵曦松了口气。
收钱就好。
就怕罗盛油盐不进死磕到底。
……
……
慈宁宫殿外的院子里，朱允炆陪着生母吕太后、马皇后、太子朱文奎一桌，吴王朱允熥、衡王朱允熞、徐王朱允熙等一桌，赏月博饼。
一家人其乐融融。
朱允炆小酌了几杯，微醺之际，看着妻儿和兄弟们的欢声笑语，心里很有些暖和，但不知道为何，忽然想起了北方的某个人。
忍不住哂笑一声，徐辉祖在北平，那人不管是真疯假疯，此刻大概都没心情赏月罢。
以前欺负我？
如今我让你百倍奉还！
正得意间，内侍吴亮匆匆小碎步上前，在朱允炆耳畔轻声道：“陛下，正阳门守卒来报，左尚和徐增寿两人一前一后到正阳门，说有大事，请见陛下！”
朱允炆愣了下，端起酒杯欲小酌，“不是已经关了宫禁么？”
言下之意，不见。
当年宋仁宗夜开宫门见了福康公主，事后被群臣“骂骂咧咧”了一个月，福康公主也被弹劾。
大明对夜开宫禁的态度没那般强硬，但朱允炆不想多生事端。
吴亮急忙道：“说是燕世子的事。”
朱允炆端酒杯的手僵滞。
放下酒杯，起身，“着朕口谕，开正阳门，朕在乾清殿等徐增寿和左尚。”
夜开宫禁关系重大。
朱允炆虽然下了口谕，也还要经过诸多手续，需要层层审核，最后正阳门的士卒拿到手续后，才会夜开宫城大门。
并不是说一个太监带着口谕到正阳门说陛下口谕，正阳门就会打开。
朱允炆先去和吕太后和马皇后低声说了几句，又和几个兄弟共饮了一杯，说今夜赏月就这样吧，等下要开正阳门，你们先陪母后，稍后关门的时候朕着人来通知你们。
徐王朱允熙还小，可以住宫里。
但吴王朱允熥、衡王朱允熞的年纪住宫里不合适，可以和徐增寿、左尚一起出宫。
朱允炆在东暖阁坐下，王钺刚把茶奉上，徐增寿和左尚就匆匆入内跪地行礼。
朱允炆皱了皱眉头。
有血腥味？
仔细打量了一番，才发现是左尚。
许是在正阳门等候的时候有时间，左尚已经简单包扎了伤口。
朱允炆道：“什么事？”
最好是大事，否则你俩就等着受罚罢。
徐增寿身份地位更高，正准备说的时候，太监吴亮匆匆小碎步入内，道：“陛下，锦衣卫指挥使赵曦求见，说有大事汇报。”
朱允炆心头一颤，锦衣卫今天负责辅助灯会的治安和安防事宜。
难道发生了踩踏事故，或者走水？！
挥手，“宣！”
看向徐增寿。
徐增寿急忙道：“陛下，高阳郡王殿下和其弟朱高燧，在微臣府中赏月博饼之时，趁着微臣如厕时无暇看管，偷了两匹骏马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