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暴露
“黑毛猪妖？”
“除了许禾师妹，还带了好几个修为不错的我们弟子……还有镇妖司的校尉。”
顾行心中一凛，曾经的虎妖记忆涌上心头。
那时分食归剑楼的玄真道人，之后第一个起身作谢的，就是一只黑毛猪妖！
而方才在寺中和自己搭话的猪妖，同样是黑毛！
想不到广智从白猿手中扣下许禾，却被猪妖掳走，想必是进献翠邙老母去也！
他当即不再等待，将玉牌中大还丹尽数交于谢青山，旋即将几个关着武人的牢笼尽数打开。
“助他们恢复元气，护好百姓，待大队人马前来，伺机而动！”
说罢顾行奔将出去，返回灵虚寺。
寺中此时酒席正酣，众妖魔吃得半饱，有些野性难除的便现出本相，各自扭动翻滚起来。
一油头粉面的公子哥儿，手里折扇轻摇，逗得身侧美艳女子娇笑不止，腰下却是水桶粗细的蛇躯，攀上一旁梁柱。
那梁柱乃是就地取材，伐自谷内古树，被大阵鬼雾侵袭许久，金石不侵，凡铁难伤。
但那蛇妖摇头吐信间，仅无意中施力，便勒得柱上朱漆喀喇喇剥落，吱嘎作响。
女子娇笑，捂嘴的不是手掌，却是两张斑斓羽翼，身上传出些难闻的骚味，当是斑鸠化形。
不远处黑熊化成的黑汉，面前桌案上早就小山般堆满盘子，里面是些尚未舔舐干净的残羹剩饭。
其他便尽是些不入流的小妖，尽是些刚刚修出妖力的一阶小妖，尚有十几只妖力波动盈实的，便是些二阶妖魔。
除了方才的黑熊、青蛇、斑鸠之外，这些二阶妖魔，在顾行眼中已不甚够看。
灵虚寺僧众里，倒也有几个好手，若是一齐出手，虽说他实力远超同境，已隐隐与三阶妖魔持平，也只得落荒而逃。
目光追索半天，方才和他搭话的那只猪妖却不见了踪影。
“啊！”
场中忽地响起几声惨呼，顾行转头看去，只见青蛇公子不知何时现了本相，血盆大口扯下斑鸠一片羽翼。
惨呼正是从斑鸠口中得来，她不甘示弱，挥舞尚且完好的那只羽翼，洒出一片五彩斑斓又妖异无比的光芒，撞上蛇躯，扯下一大片血淋淋的鳞片。
一众妖魔竟不惧怕，叫好声此起彼伏，都把注意力转了过去。
黑熊只大骂一声住口，便低头对付盘里血肉，而一蛇一鸠并不理会，只顾撕打。
不一会便砸翻数条桌子，压死两只好奇心过重，靠得极近的小妖。
一时间院里乱成一团。
“诸位稍安勿躁，莫要撕打！”
“切，就这些劣酒凡肉，糊弄鬼呢？一边去，别碍着大爷看热闹！”
兔妖宗严在旁大喊制止，却被一鼠妖推搡喝骂，一时间怒气勃发，将耗子尾巴掣在手里，抬手就是两个巴掌。
“啪啪！”
鼠妖修为稀松，酒量更差，两口酒下去，就把自己当成林间猛虎，不将群妖放在眼里。
被宗严两个巴掌醒了酒，方才发现自己不过只老鼠而已，连连讨饶，这才得脱。
有了这不轻不重的一出，连青蛇和斑鸠都停了撕打，一齐看向宗严。
“是本寺招待不周，好酒好肉即刻奉上！”
他拍了拍手，背后殿门轰然打开，鱼列出来一队头顶托着个大缸的小僧来。
不多时，一人高的大缸堆满中庭。
这下子青蛇、斑鸠不再相斗，黑熊停了手中动作，群妖更不嬉闹，一个两个都屏着呼吸，盯着那一个个大缸。
“这是……”
青蛇身躯虽大，可扭动起来煞是灵活，血盆大口一张，便要吞下一缸。
“正是！”
却被宗严拦在身前，大口终究没有将兔妖吞下去。
宗严转身揭开盖子，浓郁酒香瞬间弥漫整个庭院。
“这边是老母赏赐，猴儿酿！”
“诸位师兄弟，今日师父有令，不禁荤腥，与我给诸位贵客倒酒！”
院中立马翻腾起震天的鬼哭狼嚎。
……
清澈的酒液里无一丝残渣，广都县技艺最精湛的酿酒匠人，也酿不出这等好酒。
顾行晃了晃碗，酒液荡出重重酒香，钻进抠鼻，诱得他下意识就想引上一口。
可念及许禾下落，心中担忧不已，只佯装仰头，将大半酒液洒在胸前毛发。
而后又打了个响鼻，将口中含着的酒液喷出。
旁边几个小妖看顾行如此浪费，脸上颇具惋惜，却不敢多发一言，只抱着自己的酒碗痛饮，生怕被别的妖怪抢了去。
如此之下，不一会众妖都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顾行倒是清醒，可瞧见不远处的黑汉也已昏睡不醒，便也打了个哈欠，一头“栽”在桌上。
不一会，他余光便瞥见广智携一众妖僧出现。
老狼神色悲悯，叹了口气，双掌合十，轻道一声：“阿弥陀佛。宗严，领诸位师兄弟……逃命去罢！”
“师父！”
众妖僧哗啦啦跪倒一片，口中带着哭腔。
“我等愿与灵虚寺共存亡！”
“存亡，存亡个屁！”
一直平静的老狼广智此时反而须发皆张，大喝一声。
旋即毛发又塌软下来：“三位镇妖司总兵，一位归剑楼长老，还有百余校尉、百位归剑楼弟子，何存，何亡？”
“我说的对吗，袁施主？”
顾行本在偷听，可这句话落下，方才警觉自己暴露，忙拔出背后大剑，往后纵跃。
“当！”
广智手里不知何时已握了柄禅杖，重重砸上宽大剑身。剑杖相碰，无形劲力荡开，偌大院中所有的酒坛应声爆碎，猴儿酿流了一地。
“嘭！”
顾行直觉剑身上传来一股浩然无匹的大力，整个身子便被轰飞出去，镶在院墙上，撞出蛛网状的裂纹。
他咳出一大口血，视野迅速缩小，竟是被广智一击打破了变化之术。
“你是怎么发现的？”
“只可怜老衲四个入世的徒儿，未曾塑得功德金身，便死于你手。”
“呸！食人也叫功德？你的双眸紧闭，目无众生，也敢称自己是僧人？”
顾行用变回原来模样的诛绝撑起身子，踉跄站起，只觉浑身上下火辣辣地疼，五脏六腑仿佛移位。
“多说无益，老衲这便送袁施主往生极乐！”
“砰！”
广智话音未落，不远处大门爆开，化成一片片木屑朝他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