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章 兵器
“傻子啊,这两位是县里的大人,来咱们村查案,今天就先住在你家一晚。”
村长没有征求李斩的意见,吩咐一样告诉下来。
李斩点头道:
“好啊,两位大人里面请,我这家里残破,被褥也不齐整,还请大人见谅。”
说着,李斩往里屋走,就要收拾床铺出来。
那两个捕快见李斩应下来,其中一人就冲村长略点了点头,道:
“那就多谢村长安排了。”
兼又转向李斩道:
“也多谢这位小兄弟了。方正,一起帮小兄弟收拾床榻。”
这捕快和善说着,招呼另一人帮李斩做事。
送走了村长,三人一阵忙活,收拾出两张地铺来。
收拾中,那捕快对李斩自我介绍起来:
“我叫田金缘,是里县快班的衙役,这位同是我快班的兄弟,叫做方正。”
李斩看这两人还算和气,也自我介绍起来:
“我叫李斩,算是个闲汉吧。”
那方正看李斩说话奇怪,插言道:
“李兄弟,你说你是个闲汉,家里乱成这样,倒是不稀奇。”
“可闲汉哪有你这样的,身上干净麻利的,都快比得上县里学堂的学子了。”
李斩夜里被土地公施了清洁咒,现在一身干净整洁。
再加上每天用戾气锻体,身材愈发的好了。
他又是这人高马大的样,实在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农家懒汉。
李斩见他带着怀疑的审视,也不回避,回道:
“我本是村里一个缺了心的喜憨儿,幼时家里富庶,前些年才家道中落。”
“前些日子,我不知怎地回复了心神,家里却就剩我一人了。”
“我过去虽然痴傻,但却是有家教的,醒转以后,自然是照着有礼数的来收拾自己一身。”
“至于这屋子里,实在是堆积年月太久,不好收拾。”
方正更怀疑了:“这可真是奇怪事啊,竟有这般境遇?”
见对方眼里不信愈发多,李斩不由得失笑:
“此事千真万确,不然为何方才村长要喊我傻子呢?这事村里人人都晓得,你出去一问便知。”
方正还想问些什么,却被田金缘拦了下来。
“方兄弟,够了够了,我们是来投宿的,可不是来查案的。”
听得田金缘这般说,方正只得作罢。
小小风波,算是平息。
李斩对方正的质询并不在意,夜里还拿出前天在镇上打的酒水,请二人喝了。
喝过酒,这才洗漱一番,睡下休息。
今天李斩睡的很早。
熬夜过后需要调节生物钟。
……
一夜无话,已是李斩重返人间的第六日。
李斩本以为自己已经起的够早了,却发现自家房门只是虚掩着,那两个捕快已经走了。
桌上还有几枚铜钱,看来是投宿的费用。
李斩又在家里四处检查了一番,没看出有什么异样。
看来确实只是投宿。
毕竟周家灭门惨案,是他一手所为,捕快上门住了一夜,他虽是大心脏,但却不是缺心眼。
随后李斩照里关照了一下涡流里的兄弟姐妹。
一十五个一个不少,戾气今日也来到了35缕。
随着关押人数的上升,李斩每日的收成也愈发的多了。
如果消磨久了,里头魂魄会麻木,那时,戾气的产生就会慢下来。
从一日一缕,到几日一缕。
不过现在时日还短,这些魂魄还能产生戾气。
这也是等活地狱里那些恶鬼会定期来打杀涡流强盛的罪人,释放他们涡流里魂魄的原因。
这就跟收庄稼一样。
魂魄是田地,涡流是收庄稼的工具,工具再好用,也总有地力不够的时候。
地力不够时,就需要修养恢复了。
数过戾气,李斩牵了毛驴,出了门,往村口行去。
他戾气渐多,可以继续锻体了,但食物却满足不了需求,他今天要去县里赶一趟集,多采买一些食物。
毛驴有些无精打采的,李斩这几天喂他,有一顿没一顿的。
来到村口,李斩发觉今天去赶集的人,比上一次多了不少。
不少青壮还背着锄头拿着朴刀的。
朴刀是一种农人常用的兵器,往往是可拆卸的,在长柄上装上一个刀片当大刀耍,就是朴刀了。
拆了刀头,换上锄头铲头一类,摇身一变就是农具。
大顺武风昌盛,只要不涉及弓弩甲胄,寻常兵器一概不限。
李斩不问也知道,周家死了那么多人,村里是个人心里都得打鼓,如今出门,可不得多叫些人,多拿兵器嘛。
至于为何害怕还要出门,则有两点解释。
一是生计所迫,一日不做事,就少一天口粮。
二来是昨天有不少村民在周家搬了东西,迟则生变,需要早早出手。
待到人来得差不多了,村民们商量齐全,乌泱泱一群人就上路了。
这么多人,路上就是有虎豹,有盗匪,也不会来撩拨了。
一路平安,路上不表。
走出小道,李斩又见到里县的城门。
依旧是城门处,众人一哄而散,各自去了。
进了城,李斩揣着银钱,牵着驴,直直就奔着各处贩卖吃食的铺子去了。
到了地方,李斩看上什么,也不品尝,掏出钱就买下。
李斩不挑食。
糕点,果脯,米面,腊肉,水果,酒水……
他买了许多耐放的吃食,都让驴背了,又买了两只鸡,倒过来捆了脚,也挂在驴背上。
再来到肉铺,李斩买了许多卤肉,鲜肉,又是两大包。
买东西的时候,李斩也随时关注着街面上的情况。
直到采购结束,李斩也没瞧见什么人贩子,欺压人的无赖。
这是好事,也让李斩略有一点失落。
李斩正要败兴而归,忽地望见路边一个汉子。
这汉子身高八尺,只比李斩略矮一些。
他皮肤黝黑,络腮胡子,铁塔一样站在那,一看就是一条好汉。
他一言不发,站在两个小贩中间,两边都空出好大一块地来。
他手里握着一杆铁枪,铁枪红缨间插着一根草。
插草标,就是售卖的意思了。
想来是那两个小贩惧怕这邻居的形貌,躲得远远的。
李斩又仔细瞧那铁枪。
那铁枪枪头长有一尺,刃口锋锐,擦拭得很是干净。
又见枪身,虽是铁杆,可握在那汉手里,却显得韧性十足,与木杆无异。
光是这枪杆特异,就称得上宝枪了。
等活地狱里头,李斩也用过武器,大多时候是用一种标配的手插。
那种手插,有三根钢刺,戳在人身上,一下就是几个窟窿眼。
偶尔也有用过其他的,比如他最擅长的飞刀。
这都是有铁匠手艺的融了手插打出来的。
地狱里清醒的时日短,造兵器的时日更短,兵器的消耗却大。
故而,李斩一向更习惯徒手作战。
但习惯是一回事,实战是另一回事,喜不喜欢也是一回事。
男人哪有不喜欢兵器的呢。
李斩看上这杆枪,来到这汉跟前,道:
”这杆枪,你卖多少?“
那汉见李斩来问,瓮声瓮气的回道:
“八百贯钱。”
这汉也是不会做买卖,大庭广众下报这种价,卖这种货。
倒不是这枪不值得这许多,只是什么正经人会在街上卖这么贵的东西。
八百贯钱,也就是八十万钱,换算成银两,约莫在五百三十两到八百两之间。
兵器虽好,但路人却很少有能出的起价的,就算出的起,也未必愿意买。
李斩是个出的起,也愿意买的主。
反正是花的周善他们家的钱,他不心疼,周善父子三人也没表示什么反对意见。
他当即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凑到那汉近前,打开给他观瞧。
包里是几块金锭,从周家得来的金子。
李斩给那汉看过,收起布包,道:
“兄弟,我诚心要买,大街上不方便,我们寻个酒楼说罢。”
那汉子闻言,下意识带着不舍,瞟了瞟手里的长枪,又还是下定决心,回李斩道:“好。”
李斩牵了驴,寻到一间酒楼,将驴交到小二手中,牵到牲口棚安置,又扔下几钱碎银,要了一间包房。
他带着那汉子,做到包房中,向小二点了三四道菜,对那汉子道:
“兄弟,你且放心点菜,不必客气。小二,有什么好酒,也上两坛。”
那汉子坐到位上,横抱着枪,很是戒备,拒绝道:“我不喝酒。”
一句话说完,他就又跟个闷瓜一样杵那了,也不点菜。
李斩点头,又冲小二道:“那就不要酒了,就先这几个菜吧。”
小二记下菜式,当即告退。
那汉子见小二出去,才再次开口:“八百贯。”
他又强调了一遍价钱。
李斩见汉子咬得紧,也不墨迹,拿出怀里的包裹,开始从里头掏金子。
两锭十五两的金锭,一锭十两的。
上头都刻着年号,发行的部门,以及重量。
这些黄金,说多也多,多得可以够农家富庶几辈子。
说少也少,只不过一只手便可以随便托起。
掏过金子,李斩又从搭链里取出十几两碎银,一并推过去。
“这位兄弟,你清数一下。”
那汉子沉默了。
他伸出手,掂起那些金子。
金子一入手,他就知道是真金。
他更沉默了。
良久之后,这汉子才开口,挤出两个字:
“多了。”
黄金的价值在大顺差不多等于二十倍等重的白银,上下略有浮动。
四十两黄金,打底就是八百两白银,银价贵的时候,比汉子的报价能多出足足一半。
何况李斩多给了十几两。
金子不好直接花出去,李斩怕对方因为花钱惹上麻烦,所以给了些零钱。
李斩一摆手,回道:
“某家懒得算钱,这样方便,多出来那些算是给你的盘缠。”
那汉子看李斩的眼神都变了,李斩感觉对方心里说不定在骂自己是个傻子。
李斩说的是实话。
他钱来的容易,挥霍起来自然没什么负担。
人很难珍惜轻易得来的东西,这也是为何暴富者一夜反贫,赌徒起起落落。
富人比穷人更容易赚钱,那是因为富人手里掌握了足够的资本与渠道,可以动用各种手段来攫取利益。
但这不代表不需要耗费心力,不清楚金钱的来之不易。
很多人是不劳而获,但不是天上掉馅饼。
这也是为什么一些幸运儿有了足够的资产,却依然可能被圈层排斥,因为他们只是幸运,却没有匹配圈层的手腕与渠道。
那汉子死死盯着李斩,似乎感觉他真的不是开玩笑,剧烈呼吸了一阵,过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三......三十两就够了。”
他推回那锭十两的金子,将枪放在桌上,解开身上包裹,仔细将金银收好,又系紧包裹。
收好了钱,这汉子又一手拿起那杆枪,轻轻抚了抚枪身,随后双手握枪,站起身来,将它递向了李斩。
“它归你了。”
依然惜字如金,却带着万般不舍。
李斩也站起来,接过这枪。
入手沉甸,异常厚重。
好在他经过锻体,不是个只有身高的银样镴枪头,要用这枪,并不困难。
那汉子交了枪,算是钱货两讫。
他向李斩一抱拳,道:“告辞。”
告辞之后,这汉子抱紧行囊,转身就出了包间,没打算吃饭。
临出去,给带关上了门。
李斩见人二话没说就走了,并不见怪,将桌上那金锭收好,琢磨起这枪来。
这铁枪,枪头与枪身一体,没有多的装饰,只有枪尾雕了些云纹,除此之外,就只有红缨一搓,以及枪头上的刃纹路。
枪身虽是金属质地,却韧性非常,李斩单手握在中间,便感觉枪头处微微下沉,却又没有实质形变。
李斩推开桌子,双手持枪,拉开弓步,把枪当作了棍棒,从上往下一砸,却不砸实,只落在地板上空三寸。
这一下,枪头晃动,顺着枪杆力道,也是向下一沉。
几乎没有力道回传,李斩丝毫不觉震手。
“好,好兵器,这买卖值得。”
李斩露出笑容来,当即也是把枪一抗,走出包间。
“小二,把我的驴牵出来。”
来到店内,他朝小二喊道。
小二当即来到近前,苦笑道:“客官,这菜就快做好了......”
眼见李斩这牛高马大的模样,又扛着一杆大枪出来,他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为难。
李斩却向来替人着想,摇头道:“无妨,给我打包起来,多的就不用找了。”
他刚来时已经付了银钱。
小二听了李斩的话,心下松了一口气,脸上爬满笑容,伸手为李斩引路。
“好的好的,客官,我这便把您的驴牵出来。”
李斩牵着驴,扛着枪走出酒楼,心下盘算道:“如今得了这杆枪,不如趁热打铁,再采购些兵器。”
先前他都是拿周善那把尖刀凑合用,已经是用钝了。
兵器从来都是消耗品,只有今日他得来的,如同这把枪一样的奇特兵器,才能够长久使用。
想法已定,李斩说走就走,在城里寻找起铁匠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