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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枪法无名
月色朦胧,群山之外,一间破庙立于秋风与草木之间。
其内火光跳动,落在一尊褪色的无头佛像上,尽显凋敝,又透过四周残缺的墙壁,散至冷夜之中。
火堆旁,慕云盘腿坐在遍是灰尘的石砖地上,长叹一口气,一手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另一只手将一本刀谱倒扣在大腿上。
不出他所料,这本从许老大身上搜出来的《鬼莽刀法》果然不是什么高深武功,甚至只是区区九品。
虽然慕云可以将武学结合参考推演升级,但随着这几个月的探索,他也发现这能力限制颇多。
一般情况下,同一门武学不仅只能进行一次推演升级,同样也只能被当做一次“参考”,而且拥有同源“武理”的武功也不能再进行结合。
比如之前参考“白云剑法”进行推演升级的“杨家劈挂刀”,便不能再反过来作为“白云剑法”的参考,帮助其进行推演了。
而已经做过一次参考的“白云剑法”,由于其中武理已经被参透,也不能再作为其他武学推演的参考了。
但也有例外,如果是相互之间契合度较高的武学,在结合之后会变成一门全新的武功。就比如他的“流云化气功”,便是从“流云心法”变来的。
也就是说他只要一直用品阶相近,并且契合度高的武学进行推演,他就可以一路将其完善成顶尖武学。
而更重要的是,慕云发现武学即使在推演升级之后,武学的境界,或者说熟练度,依旧不会变化。
那么现在,他提升自身实力最快的途径,也就是他那已经是“炉火纯青”境界的“白云剑法”。
因为作为参考的武学并不需要修炼到“融会贯通”,那么眼下只要能找到一门和其匹配度高的武学,慕云的实力就能瞬间大涨。若是再遇到鬼手恶蟾那种水平的敌人,他也能多几分把握,不至于送了性命。
坐在对面的萧锦看了看一脸苦闷的慕云,不屑地问:“这青莽山的破烂刀法,你看它作甚?”
慕云摇了摇头:“你不懂,习武之人,唯有博采众长,兼收并蓄,方能成就神功。”
萧锦听后,有些狐疑,但思考了片刻后,他突然眼前一亮,说道:“有些道理,那你与其在这儿看这玩意,倒不如把你那内功教给我,我再把我这枪法教给你,如何?”
慕云一听,微微一愣,这话的确有些道理。他这推演武学的能力不仅可以作为提升实力的手段,甚至也可以作为自己获取武学的资本也不一定。
可他还是略有顾虑,随即问道:“你不是有师父了,怎么还能跟我学武功?”
萧锦摆了摆手:“我那师父就丢给我一本枪谱,然后就让我自己去江湖闯荡,若是哪天闯出名堂了,他再来找我,教我些厉害武功。我若是光凭这门枪法,连那个山贼老六都打不过,何时才能扬名天下?”
慕云闻言,稍微思考了下。这家伙的枪法确实有些本事,而枪法又多以刺为主,与剑法之间应该也有许多能借鉴之处。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机会。
不过他还得先确认一番。
“你先练一遍我看看。”
“你让我练我就练?你怎么不先把心法口诀告诉我?”
慕云摇摇头:“我这内功是四品上乘武学,能加快打通奇经八脉的速度。你这枪法,又是几品?”
闻言,萧锦眼中略显惊讶:“四品内功?你可别骗我,真是四品。”
慕云点点头:“千真万确。”
天下武学共分九品,其中最为常见的乃是下三品武学。不论是武馆教习,还是寻常山野门派,一般也都只能接触到下三品的武功。
下三品之上,到了六品就已经算得上是高深的精妙武学。五品,便能算上乘,若是能将一门五品武学练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便有了被称为高手的资格。
而四品武学,更是仅次于上三品神功的顶尖武学!
不光如此,他这四品的内功甚至还能助人打通经脉,萧锦都有些怀疑他那个便宜师父能不能拿出一门这种级别的内功出来。
他虽说通了督脉,但那是他的师父帮他打通的,而且还十分敷衍,并未全通。
他每每行气于督脉各腧穴之时,仍旧会遇到些许阻滞。但若是得了慕云这套心法口诀,他或许就能真正将督脉给打通。
想到这儿,萧锦也不再讨价还价,随即抄起那杆裹着粗布的长枪,乖乖演练起来。
“我这枪法不知是几品,也没名字,一共八式,四式点刺,四式劈扫,你且瞧好了。”
他在火光下舞着枪,掀起阵阵劲风,引得房梁之上的蛛网摇荡,带起地上无数灰尘弥漫。
一旁的慕云托着下巴,歪着脑袋看着他演练枪法。可他越练,慕云却越觉得不对劲。
他这枪法乍一看,一招一式确实是枪法的路数,使得也是炉火纯青,无可挑剔,可就是感觉十分别扭。
而慕云又不甚了解枪法,始终察觉不出那一丝违和感究竟是从何而来,只得皱着眉头继续看下去。
可慕云越看越不对劲,问道:“你这枪法……”
可他还没问完,却突然神情一冷,双眉微蹙,一把握住刀柄,扭头看向那扇残破的庙门。
下一瞬,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那扇朽败的木门被猛地推开,夜里的寒风也一并涌入庙内,吹得那火团摇曳,火星飘舞。
推门之人乃是一男一女,均着一身黑色劲装。男人手里握着一柄刀,浑身是血,应是受了重伤。
女人腰间佩剑,扶着那男人,由于光线昏暗,看不大清样貌。
那女人看清庙内二人相貌之后,随即呼救道:“我们……我们是镖师,遇上了歹人,受了伤,还望二位相助……”
她话音未落,便被慕云打断了。他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淡淡道:“两贯铜钱,帮你们对付歹人,如何?”
那人微微一怔,但随即也反应过来,点了点头:“莫说两贯,若是能保住货物,就是二十贯也不在话下!”
话毕慕云笑了笑,朝着萧锦挥了挥手,说道:“你通了督脉,皮糙肉厚,先出去看看,打不赢叫我。我在屋内看着他俩。”
萧锦听了这话,总感觉哪不太对,不过还是揭下枪上裹着的布,快步迈了出去。
一旁的女镖师听见萧锦通了督脉,先是略微一惊,但也没说什么,只是提醒萧锦道:“少侠小心,那些歹人善使暗器。”
闻言萧锦脸色一沉,微微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走出门外,心中却暗自骂道:“怎么老让我遇见喜欢扔暗器的贼人,就不能光明正大,真刀真枪拼一场吗?”
随后那女镖师便赶紧将同伴扶到了火堆旁,让他顺势躺下。火光映在她的脸上,这才照清楚她的相貌。
她看上去约莫二十出头,剑眉紧锁,明眸微颤,一头黑发高高束起,又如柳般垂落肩头。几绺青丝被汗水浸透,凌乱地落在额前,眉宇间虽满是忧愁,却也掩不住一股独特的英气。
她急切地查看着同伴的伤势,问道:“少侠可否帮忙按住他的伤口?我好给他用药。”
慕云无动于衷。他不是不肯帮忙,只是这江湖险恶,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不过慕云没空欣赏她的样貌,只是平静地问:“哪家镖局?从哪来?什么货物?往哪去?遇上的是什么人?”
女人面色有些愠怒,但还是乖乖回答:“镇山镖局,自燕阳来,运的重要货物,不可告知,往西南去。遇上的不知是什么人,但是个个身手都不错,想必不是寻常劫匪。”
慕云眉头一皱,不是劫匪?
倏忽间,只见一个身穿灰白衣裳,手握银枪的人影自破庙门口倒飞了进来,带起一阵烟尘,狠狠砸进了那尊佛像的肚子里。
慕云脸色一冷,他不知道他的运气怎么能这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