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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红尘卷泪
武道初境,被称为开脉境。
只有打通任、督、冲、带、阴跷、阳跷、阴维、阳维,八条经脉之后,方为圆满,才能步入下一境界。
每条经脉的打通难度有高有低,打通后的效用也各不相同。
慕云在两门高阶内功的加持下,引气冲关,在两个月内先后打通了带脉和冲脉。
但眼前的鬼手恶蟾,至少是通了三条经脉的高手。不论是慕云还是萧锦,若是与其单挑,都没什么胜算。
因此慕云才选择了先在最短时间内解决那许老大,只要成了二对一的局面,那么情况就瞬间逆转了。
一旁的萧锦逐渐缓过气来,慢慢直起身子。
这时,那恶蟾却抢先开口道:“二位少侠,如今这人你也已经杀了,不如咱们就此停手。我将那白首教的消息赠予少侠。咱们就此别过如何?”
慕云看了看他:“关于那青莽匪寨,在下也有所耳闻。阁下的话,我也实在不敢信。事已至此,唯有以命相搏。”
听见慕云这话,那恶蟾嘴角不禁抽了抽,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这般不怕死的疯子。可若是这疯子与那个开了【督脉】的小子一起上,他还真未必是对手。只怪他不曾跟二哥三哥认真学过啊。
那恶蟾随即又换了一副嘴脸,厉声道:“若是真拼起来,你们也未必能占到好处!”
萧锦并未理会他的威胁,舞起一杆银枪,直冲直奔那恶蟾而去,慕云也紧随其后。
可他身形一转,猛地一跃便与他们二人再次拉开了距离,又从不知从怀里掏出一把什么粉末,直接洒向冲他而来的二人,后又掏出几颗小型的黑色弹丸,一并扔了出去。
一时间火器炸裂,铁屑四溅,硝烟混着毒雾散布在空气当中。
慕云调动内力,挥舞单刀,掀起阵阵劲风,驱散烟尘。可这屋内却已不见了那鬼手恶蟾的身影。
那人一共扔出三枚火弹,但都只是最为简陋的火器,加上慕云反应迅速,躲避格挡及时,并未被飞溅的铁片造成多大伤害。而萧锦本身督脉半通,筋骨强健,也只受了些皮外伤。
萧锦捂着口鼻振臂驱散着毒雾。慕云则不紧不慢地走出门外,搜起了许老大的尸体。
“应该不是什么剧毒,没什么大碍。”
望着慕云轻车熟路的身影,萧锦问:“现在我们怎么办?”
慕云回头看了看他:“那人已经跑了,多半不会再回来。你受了些伤,去找村里的郎中简单包扎下。我在这儿等先前那几个泼皮回来。”
萧锦点点头,提起枪往院子外走去,可走到一半他又想起来什么,问:“你是要把他们全杀了吗?”
慕云长叹一口气,答道:“你担心什么,我又不是有瘾。”
萧锦撇撇嘴,朝着夜幕里走去。
………
……
翌日一早,天还未全亮。一众乡亲们已经把村长家的院子团团围住了。
院子里,村民们对着那帮平日里助纣为虐,如今却被慕云一一捆好的泼皮们拳打脚踢,一边打,还一边抹着泪。不过最惨的还要数那许家兄弟的两具无头尸,说是千疮百孔也不为过。
萧锦背靠着院墙,怀里抱着的那杆枪又重新裹上了粗布。他低着头,看着自己手里那一串铜钱,听着一旁几个村民聊着闲天,眉宇间隐有愁云。
“这许家兄弟的头呢?”
“我听说啊,已经剁碎了扔去喂猪了。”
“哦呦,这总下算是报应来了。狗日的,不知道从我家顺了多少东西,多少钱两啊。”
“你光丢些钱已经算好的了,村长家宅子都被他霸占了去,好几家人连命都丢了呢。更别提老李头家了,他家那儿媳萍儿,人又漂亮,又孝顺,却被那两个畜生糟蹋了。”
“唉,老李头也是命苦啊,年轻时候媳妇儿跟人跑了,好不容易儿子要有点出息了,却又英年早逝。还有他那孙子,还不到两岁啊。”
“唉,今天也算是老天有眼了一回,这两个人渣好歹是死了。依我看啊,砍头都便宜他俩了,就该千刀万剐!”
萧锦不发一言,悄悄走出院子,朝着村口走去。不知为何,明明恶人已死,他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村口茶摊处,那副绣着“茶”字的旗帜已经被卸了下来,桌椅板凳也少了许多。
那卖茶的老伯双目红肿,神情憔悴。他端起茶壶,缓缓将茶水倒入慕云的碗中。
“恩人啊,这是老朽在这儿倒的最后两碗茶了。”
说完老伯又偷偷看了看一旁坐着的姑娘。如今她已不再是那副披头散发的疯子模样。
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头发也全部梳好了盘在脑后,用一根略显眼熟的簪子固定住。只是这凉薄的世道在她脸上留下了太多名为苦难的印记。她已再也变不回当初那个天真朴素的少女了。
此时,萧锦也来到了茶摊旁。老伯看见他,便朝他招了招手:“萧少侠也来了啊,坐下吃茶吧。”
萧锦也并未推辞,坐了下来。
“二位少侠的大恩,老朽和萍儿此生恐怕难以报答了。”老伯的声音略显沙哑。
“钱我收过了,没什么亏欠的。”慕云回道。
闻言,老伯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此后,便只有我和她二人相依为命了。我们打算去东南边的苏怀,看一看我儿子生前,一直憧憬着的江南风光。”
“二位恩人保重。往西南方向的马车应该过会儿就要来了。我们二人,就先走一步了。”
慕云点点头:“保重。”
随后那老伯便与那姑娘相互搀扶着向着东边走去。可走出几步后,老伯却又回过头来,看向慕云:“我这老糊涂差点忘了。少侠可否告知名讳?”
慕云愣了一下,沉吟片刻,回答道:“姓慕,单名云。”
老伯点了点头,低声道:“好名字,好名字啊。”
他将这名字牢牢记在心底后,便与萍儿一起走了。
萧锦望着他们二人远去的背影,出了神。他沉默了许久,也并未喝那碗茶。不知他娘将他卖给他师父后,可曾像这位老伯一样伤心。
过了良久,他才开口问道:“那两个歹人分明都已身死,可我心底为何如此不痛快?”
“不痛快是好事啊。不痛快说明你还是个好人,继续保持。”慕云抿了一口茶。
萧锦闻言微微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随后他想了想,又问道:“那许老大在这村里敛财许多,你又杀了他,分明可以多取些钱财,为何不取?”
“怎么?你嫌少?看你受了伤,多分你一百文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我不是嫌少,只是觉得你很奇怪。让你帮忙除恶,你问人家要钱,要了钱却又只要这么一点,究竟是为何?”
“因为我就缺这么些,少了不够用,多了装不下。”
“你这人倒真是奇怪。”
慕云抬头望向远处。只看见一辆马车踏着滚滚尘沙,疾驰而来。
“马车来了,我要去西南,你去不去。”慕云问。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