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修罗杀剑
那滔天如黑云倾泻，天水灌流般的杀意被胡护法一刀隔断。
刀剑相接，伴随着一声巨响，胡护法脚下的石板几乎是在转瞬之间就化作了齑粉。周遭的地面也是尽数裂开，裂痕一直延伸到数十丈开外。
周围院墙碎裂，房屋倒塌，一时间烟尘漫天，四周遍是碎石瓦砾。若不是四下无人居住，定能看见一户户人家衣衫不整，惊叫着往屋外逃跑的景象。
慕云心中一紧，眼前这手持长剑的凶徒，竟真是那青莽六鬼之中的老大，那青莽匪寨的寨主！
不过他并没有半点犹豫或是慌乱，当即稳住下盘，身形一闪，抱着白梨月就要逃跑。
那凌寨主自是不会让他如愿，再次运起手中长剑，又引动一阵狂风呼啸，就要往慕云那边砍去。
只见胡护法脸上杀气骤然升腾，煞气显露，以左手食指中指拂过迅速刀身，动作利索流畅，浑然天成。
随后他将那单刀举过头顶，在月光之下闪着厉厉寒光。他调动全身气力，腰背筋肉，以脊为柱梁，双腿带动腰背，腰背带动双肩，双肩带动手臂，一刀狠狠劈下，当中杀意与气势，丝毫不逊于刚刚凌寨主那一剑。
一刀似有开天之势，荡开空中烟尘，扫开满地碎石，刚猛无俦，锋芒毕露，直直照着那凌寨主的面门轰然落下。
然而那凌寨主却是不慌不忙，调转原本指向慕云他们的长剑，身形如鬼魅一般，自那空中一转，顺势将手中长剑如鞭一般甩出，重重落在胡护法那柄长刀之上。
刀剑再次相撞，又激起一阵强劲罡风，响起一声金鸣，以那二人为中心激荡开来。
慕云头也不回，抱起白梨月，提起剑拼了命地狂奔着。面对这种实力的敌人，他多再次停留一秒，都有丢了小命的可能。胡护法能帮他挡下一两招，但不可能时时刻刻护着他。
白梨月再次紧闭着双眼，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是死死地将脑袋埋在慕云的怀里，浑身止不住地颤抖。那是一种发自本能的恐惧。
即便地上尽是碎石瓦砾，也无法拖慢慕云的脚步，因为他很清楚，只要没跑掉，那他必死无疑。
与那凌寨主对峙当中，胡护法往慕云那边瞥了一眼，见到慕云已经与这边拉开了距离，他才松了口气。
而那凌寨主看着慕云二人的背影，忍不住冷笑两声，随后歪头看着胡护法，冷冷说道：
“啧。你是那白首教的邪祟，我是那青莽山上的劫匪，本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可你怎么总能冷不丁冒出来坏老子的好事啊？”
胡护法望着眼前这个极其危险的男人，问道：“几年不见，你怎么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了？该不会是练了什么邪功吧？”
闻言，那凌寨主咧开嘴角，扯得他脸上密密麻麻的伤疤更加骇人，配合上他那惨白毫无血色的皮肤，露出一个极为渗人的笑容。
又是几声阴恻恻的干笑过后，那凌寨主突然冷起脸，直起身子，正对着胡护法。
苍白的月光落在他的脸上，原本还算俊朗的脸上密密麻麻全是各种不同的伤痕，一路延伸到脖子往下。他的右眼之中尽是浑浊的灰白色，估计已经不能视物。
飘逸的长发在晚风的撩拨下在他的脸前晃荡摇曳着，更添几分妖异惊骇。
他手中的那柄长剑落于身侧，外形朴素，通体漆黑，剑身厚重锋利，似用玄铁打造，似剑也似鞭。
“就算不由我来杀，那小子依旧活不过今晚。但是你就不一样了，今晚你只能死在我的手上！”
胡护法爽朗地笑了两声，回道：“行啊，尽管试试吧，不知你这两年有没有长进。”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但他心中可丝毫不敢大意。站在他面前的，可是那青莽六鬼之首，冷面人屠，修罗杀剑，鬼王凌千焚。
关于这凌千焚的传说江湖上数不胜数，有说他生啖人肉，好饮人血的；有说他是那杀星降世，恶鬼还阳的；甚至还有说他是妖魔化形，邪祟成精的。
不过胡白刃记得很清楚，江湖上第一次传出此人的名号，还是约二十年前。
那时有一无名小村遭了妖魔祸害，一夜之间全村上下尽数死绝，无一生还。此事虽骇人，但也不至于在江湖上广为流传，引起多大注意。
直到后来有一疯子，于大庭广众之下声称那村中的人是他杀的，并详细描述了下手的过程，又是怎么将现场伪造得跟妖魔作祟一般的。
这等真相一出，那才叫骇人听闻。官府当即下令悬赏此人，不论生死，均赏银百两。
只第二日，从下令的官员，到张贴告示的小卒，就已经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而凌千焚，则是一直活到了现在。
说实在的，胡白刃甚至觉得自己今晚可能会死在这里。
但转念一想，这世上又有几人在面对这凌千焚之时，能没有同感呢？
不过这种在生死的界限边缘博弈，以自己的性命作为赌注的较艺，也正是他胡白刃这辈子最热衷的事情。
只见那凌千焚目露凶光，周身杀意似乎都快要凝实成实体，整个人的气势就犹如那刚自地狱之中爬出的恶鬼一般骇人。
胡白刃也不惧他，猛地一个踏地，激起灰尘凌空，震开脚边碎石，引得劲风大作，浑身衣衫呼呼作响，身形如离弦飞箭一般朝着那凌千焚爆冲而去！
……
…
此时，慕云依旧是抱着怀中的白梨月，在城中不停地狂奔。
这一路的奔走下来，慕云体内的真气已经恢复了不少，行路的速度也在不断提升。可怀中的白梨月却始终不敢睁开眼睛，依旧将脑袋深埋在慕云怀里。
夜色之中，慕云拐出一个小巷，却突然眉头一皱，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路边，那人便是萧锦。
此刻的萧锦不应该正在与那绝影堂之人交手吗，为何会出现在此处？难不成他便是胡护法说的接应之人？
虽心有疑虑，但慕云依旧是朝萧锦身边靠了过去。
可靠近了他才发现，萧锦并不是自己一个人。
路中央，只见一身着白袍，风度翩翩，面容俊朗的男子正迎风而立，乌黑的长发束在脑后，在风中轻微摇荡着。
若不是燕掌柜躺在他的脚边生死未卜，他看上去倒还真像个谦谦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