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命悬一线
若是放在以前，慕云听见他说这话，一定会将其当做是对方想出来诓骗他，动摇他，令他分心的说辞。
但现在，慕云动摇了。
而那无面鬼则继续说道：“我还可以告诉你，我们青莽山抓这丫头，只是为了完成上面的指示。”
“你我所求，不一定就如水火不容。”
说罢他从兜里掏出了一枚乌黑浑圆，孩童拳头般大小的黑色铁球，向慕云展示着：
“这东西叫‘天雷浑铁丸’，乃是一种特制火器。与寻常火弹不同，此物不靠外力碰撞激发，可由内力从内至外引爆。”
“其外壳由乌金铸造而成，其上纹有七七四十九条刻痕，其内藏有九九八十一颗小型混铁钢珠。一旦引爆，便如天女散花，铁水飞溅。若将其投入敌阵当中，可伤敌破阵，如摧枯拉朽。”
“最重要的是，此物如今在大樊，只有神武军中有权配备。”
“你猜我是如何得到？”
慕云没有说话，但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依旧是心中了然。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正如他先前预料到的最坏情况一样。
“自然不可能是我潜入那军备库中所偷，也不可能是我袭掠那神武军帐得来。”
“此物，乃是圣上下令，由神武军元帅亲赐！于那青芒山中，类此丸者，多如牛毛，数以千计。”
最终，无面鬼还是说出了慕云一直害怕着的那句话：
“如今，我青莽山已不再是匪寇。”
说完，那无面鬼看着慕云，依旧是一副双手背在身后，身姿挺拔的高人模样，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以前听人说过几句话，如今也同样送与你。”
“百姓只是那江湖之下的鱼，而朝廷则是江湖之上的船。”
“即便长着三寸利齿，依旧是鱼。只有上了船，才是人。”
闻言，慕云沉默片刻，却突然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声回荡于院子上空，消失于夜幕当中。
那无面鬼微微眯起双眼，似乎有些不满，说道：“怎么，你不信？”
慕云随即收起笑容，缓缓开口回答道：“我信。”
他的确是信的，当初就连那许家兄弟的跟班都能掏出火器；如今烟檀封城，将他们困于此地；绝影堂与青莽山情报互通；山上匪寇打起了大理寺卿女儿的主意。
种种看似诡异的碎片细节，最终都拼凑出一个骇人听闻的事实——绝影堂的杀手，青莽山的匪寇，如今与那帝都皇城中的达官显贵，王侯将相一般，都为当今天子做事。
而慕云之所以大笑，只是单纯因为他觉得此事无比荒谬。
烧杀抢掠的匪寇，杀人如麻的杀手，如今都被赦免，甚至成了朝廷的人。
而他，原本只是寻常门派的一个弟子，莫名其妙就变成了罪大恶极的魔头，甚至还要动用除妖的伏邪司来抓他。
更可笑的是，这无面鬼说出这些事情，只是想摆出朝廷的身份，以衣食无忧，高官厚禄，荣华富贵来拉拢他。
可殊不知这世上最想宰了慕云的人，也是慕云最想砍杀的人，如今便稳稳坐在那大樊京城的官位之上！
“我依然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为我所用，要么被我所杀。你意下如何？”
慕云又忍不住轻笑两声。他一介天牢逃犯，杀人魔头，又怎可与朝廷鹰犬为伍？事到如今，唯有有不死不休。
正好慕云想起了一些不好好的回忆，也可稍微发泄一番。
这几个月来，慕云虽然急于提升自己的实力，苦练内功，打通了不少经脉，但他始终留了一手。
他那由“白云剑法”和“无名枪法”结合推演来的“截云秘剑”，不仅继承了白云剑法炉火纯青的境界，而且还属于一门全新的武学，能够再次进行推演。
慕云也深知，这是他在短时间内变强的最快方法。
将一门高品阶的武学练至炉火纯青，明显要远远慢于直接将一门炉火纯青的低阶武学升级推演成高阶武学。
可要想推演后能脱胎成一门新的武学，那便只有选另一门契合度高的武学作为参考。
这也是慕云一直没有将截云秘剑再次升级的原因。
他想一直保持自己最快变强的道路畅通无阻，等找到合适的武学后再进行推演，一路将这门截云秘剑推演升级成一品的神功。
但眼下情况紧急，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他只能将同那六品的腐毒掌法作为参考，与五品的截云秘剑进行结合，祈祷能将其升至四品。
不仅如此，现在的慕云可没有闭目冥想，在脑海中演练武功的机会，他必须在实战当中同时使用这两门武功对敌，才能完成推演。
慕云提气运功，体内真气于周身个个腧穴当中疯狂奔涌，以至外溢，吹得身上衣裳呼呼作响，好似有罡气护体，风云绕身！
他二话不说直接欺身上前，攻了上去，左手使着那腐毒掌法，右手持剑，使着那截云秘剑，左右开弓，攻防兼备。
可他那腐毒掌的境界实在是太低，只堪堪摸到了融会贯通的门槛。若是对上那恶蟾水平的对手，还能占上优势。
可遇上眼前无面鬼这般实力超群，还精通拳掌功夫的对手，便多少有些不够看了。
慕云若是以右手剑法进行防守，左手的掌法便连摸到对方都极其困难。可他若是以左手掌法进行防守，又根本无法防住无面鬼的进攻。
只见那无面鬼一掌拍出，竟如鬼影般直接绕开了慕云用来防守的左手，狠狠打在了慕云的左肩之上。
这一掌气劲透体，直接破开了慕云的护体真气。一掌震得慕云口中鲜血溢出，整个人倒飞了出去，更是直接嵌在了那院墙之中，掀起滔天烟尘。
慕云脚边碎石掉落，他也从那院墙之上落了下来，单膝跪倒，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他与萧锦不同，没能打通督脉，没有他那般皮糙肉厚，这样的攻击对他来说已经是很难承受。
虽说他有着两门高阶内功心法，内力深厚。但那无面鬼修行练武的年头可不是慕云能比的，内力自然不在他之下。
那无面鬼这回可不似先前那般随意，没等慕云稳住身形，他已再次逼近慕云身前，又是一掌拍向慕云。
这一次慕云放弃了左手的掌法，改为专心以截云秘剑进行防守，这才没有再受到更大的伤害。
可因为他身形不稳，还是在一声巨响之后，被无面鬼一掌再次轰飞了出去。那半损坏的院墙可承受不住这一下，轰然崩碎。慕云也就此被击飞到了街上。
就在慕云命悬一线，苦苦挣扎之时，他却听见了一个略微有一点熟悉的声音。
“这掌法不是这么打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