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治佛之事
没过两日,何云率领着骑兵亲卫营,马蹄扬起阵阵尘土,浩浩荡荡地回到了景城。
旧州城之所以未被选作行政中心,实是因为历经战火,破败不堪。城中建筑大多损毁,光是修缮就需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与时间。
再者,景城乃是冯公的家乡。此次归来,何云心中也惦记着拜托冯公之事,想了解进展如何。
可冯公只是告诉何云等待即可,让自己不必担心。
冯公都如此说了,何云只能耐心等待了。
时光的脚步已快迈向七月份。依着历史轨迹,朝廷治佛运动即将拉开帷幕。
何云对佛教向来无感。前些日子,有关修建佛寺以及佛僧的牒文如雪片般飞来,他皆懒得处理,一股脑儿地搁置在一旁。
在他心中,这些佛僧肆意扩张、占据资源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果不其然,何云回到景城没几日,便收到了官家诏令。
各道、州、府、县、镇、村、坊,唯有那些获赐名号的寺院可一切如旧,其余无诏赐名号者,皆要关闭废除。
寺院中的功德佛像以及僧人尼姑,需迁出合并至保留的寺院安置。
天下各县城内,若根本无诏赐名号的寺院,便在应废除的寺院中挑选宝德房屋最多的,僧人、尼姑寺院各留一所;若无尼姑居住,则只保留僧人寺院一所。
各二百户以上的军镇、城邑、村坊,依县城规定办理。边远州郡无诏赐名号的寺院,为僧人、尼姑各保留两所。
且今后严禁修建新寺院。
王公贵戚以及各道节度使、刺史以下之人,不准再上奏请求创建寺院或开设戒坛。
男女若有出家志愿,需由父母、祖父母决定,孤儿则由同住的伯叔兄长决定,获准方可出家。
男子年满十五岁以上,能念一百页经文或读五百页经文者,女子年满十三岁以上,能念七十页经文或读三百页经文者,方可向官府申请削发,还需由录事参军判官考核念读经文。
在未削发时,须保留发髻,私自削发者,勒令还俗,师主判重杖之刑,还俗后服役三年。
两京、大名府、京兆府、青州各处设置戒坛,待受戒之时,两京委任祠部派官员引试,大名府等三处只委任本州府判官录事参军引试。
私自受戒者,本人、师主、临坛三纲、主事僧尼,均依私自削发例惩治。
凡应削发受戒之人,由各地上奏朝廷,等诏令下达后由祠部发给凭证,方可削发受戒。
凡男女其父母、祖父母健在,又无其他儿子服侍奉养者,不准出家。
曾犯有罪行、受过官司刑责之人;背弃父母之人;逃亡的奴婢;奸人细作;恶逆党徒;山林强盗;未捕获的贼党;负罪潜逃之人,均不准削发出家。
如有寺院擅自收容,本人以及师主、三纲、主事僧尼、隔壁同住的僧人,都要收审,上奏听候裁决。
何云对整治天下佛寺之举,自是举双手赞成。收到旨意后,他即刻派遣白岩带着大军前往各县配合治佛。
高平之战后,各镇节度使多数听从朝廷调令。如今的大周,经过前段时间的整军,禁军已达十几万之众,虽大多并非精锐,但此刻又有谁敢轻易造次?
以至于天下佛寺在这场整治行动中毫无反抗之力。
况且整顿佛僧佛寺之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搞好的。
光是安置各种人口,甚至还有不少寺庙还是逃犯的生存之地。
这次倒好,一一全部抓捕,刚来不久达霍启便出去巡视整顿了。
节度使府中关于佛的政务也开始多了起来,还好有不少杜崇文帮忙处理。
何云主要是检查一下没问题,直接盖章即可。
除此之外还在等待冯公的消息,毕竟拿下乾符县的走私物资后,大部分物资都原封未动。
他深知自己是为官家镇守边疆,况且,他已通过冯公将何继筠之事呈递给了官家。
想来,官家或许已经开始着手处理,至于后续如何发展,何云决定不再过多参与。
这些物资怕是有不少要上交出去,所以他只取用了少量的一部分。
没隔几日,何云便收到了冯道传来的帖子,邀他前去冯府喝茶。
何云心中存疑:喝茶?他自是不信只是单纯喝茶,料想定是官家有了新的旨意。
于是,当日他便前往冯府。
在冯府小厮的引领下,何云来到一处幽静的凉亭。
只见亭中棋盘已摆好,身后有仆人恭敬伺候着,一旁的火炉上茶水正咕噜咕噜翻滚着热气。
何云见此场景,不禁一愣,还真是喝茶啊。
何云上前向冯道行礼,说道:“见过冯公,不知冯公最近可好?若是还有需要可直接向某说。”
冯道微笑着回应:“何使君不必在意,老夫就是一个糟老头子,没什么其他需求。”
“不过听说何使君的棋艺高超,不然对弈一局如何,老夫也是好奇得很呐。”
冯道只字不提其他事情,仿佛此次邀请真的只是为了下棋。何云看着冯道,感觉如在打谜语一般,不明所以,但也不好多问。
“冯公如此盛情难却,某若拒绝也颇为无理了。”
说罢,何云便依着当下的习惯盘腿而坐。
在这个时代,椅子之类的坐具还未普及。何云起初很不习惯,甚至还找木匠打造了不少椅子。
但在冯公府上,只能入乡随俗。若是在宫廷之中,那可就要行跪坐之礼了。
旁边的丫鬟轻步上前为何云倒上茶水。
何云本没打算喝,可目光扫过茶杯时,却惊讶地发现,冯公倒的茶水与自己平日里喝法颇为相似。
这冯公竟学了自己的泡茶方式,何云心中诧异,没想到自己泡茶的习惯竟流传了出去。
不过他也只是短暂惊讶,并未太过在意,毕竟喝茶方式并非独家所有。
半个时辰悄然过去,何云已然沉浸在棋局之中。他心中暗叹,这冯公的棋艺竟如此之高。
与杜崇文相比,简直有云泥之别。冯公可真是个高手。此时冯道也不得不承认,在棋艺方面,何云确实实力强劲。
可冯道浸淫棋道已久,他以天下为棋,以势成道。最终,何云还是输了这局棋。
何云颇感意外,他在节度使府中与众人对弈,从未输过,他精通各种棋艺技巧、布局谋略,然而今日却败下阵来。
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认真地下过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