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宗门给弟子分发兽人。
长老说，只要签订契约，兽人就会对我们唯命是从。
上一世，我收了没人要的小黑蛟，还日日以灵血喂养，黑蛟终于化蛟成龙。
可他还是背叛了我。
他剖出我的金丹，放干我的灵血，只为给大师姐突破。
再睁眼，我回到选兽那天。
驭兽师将瘦弱的黑蛟往前一推。
「喂，最后一只，你们谁要？」
1
脖颈被厚厚的项圈捆住。
四肢被死死定在柱子上。
黑蛟玄烨面无表情地伸出龙爪，毫不犹豫地刺进我丹田。
金丹被挖时，我意识尚还清醒。
玄烨忍着被契约反噬，深深呕出一口黑血，却还是深情地把金丹，递到大师姐面前。
「婉瑜，若不是你，我根本活不到今天。」
「他们这些有灵根的人，根本不懂普通修士有多难，不过你放心，她的一身灵血很快就是你的。」
原来，黑蛟和宋婉瑜早就相识。
四肢百骸钻心地疼。
再睁眼，我重又到选兽人这日。
驭兽师见我发愣，催促道：「要不要，不要的话就只剩一颗灵蛋了。」
前世，只剩小黑蛟和灵蛋时，宋婉瑜说她是师姐，该礼让师妹，所以把我往前一推。
我见伤痕累累的小黑蛟，畏畏缩缩蜷在角落，一双害怕的眼睛哀求地看过来。
一时心软，选了他。
却不知，玄烨来冷月宗，只是为了报大师姐救命之恩。
他说大师姐善良亲切，菩萨心肠，不像我仗着掌门宠爱，自恃清高。
他还说大师姐勤奋刻苦，夜以继日修炼，而我这种懒散之人，不配和宋婉瑜相提并论。
现在想来，玄烨的出现并非偶然。
同前世一样。
宋婉瑜怕我不选黑蛟，开始嘟囔。
「这黑蛟看起来真是可怜，腿上还受了伤，我要是有师妹的灵血，必救他一命……」
声音不大，却能让在场师兄弟都能听见。
大师姐虽修为不高，但因「关爱同门」，所以很受大家尊敬。
听师姐这么说，师兄弟们纷纷点头。
我没丝毫犹豫。
「行吧，就他了！」
驭兽师把玄烨的兽契交给我。
大师姐在一边拍手叫好。
「师妹真是菩萨心肠，恭喜师妹选中……」
她的话还没说完。
我转头，把契约扔进宋婉瑜储物袋！
宋婉瑜愣了。
我大大方方面向宗门众人，笑的无辜极了。
「师姐如此心地善良，想必，更愿意亲自救人吧！」
「黑蛟能跟着勤奋刻苦的大师姐，真是他上辈子的福气呢！」
2
宋婉瑜脸都僵了。
她瞪我。
「明明是你先选兽人，为什么塞给我？」
我反问。
「师姐为何如此生气？难道你刚刚说黑蛟可怜想救他一命，都是假话？」
她一噎。
众目睽睽之下，大师姐压着怒气。
「师妹误会我了……我只是觉得，这黑蛟毕竟有百年修为，你若不选黑蛟，万一灵蛋里是个死物，岂不是浪费了自己一身天赋？」
说着，赶紧把兽契拿出来。
想要强塞给我。
我却身子一侧，衣诀落下时，已一把抱起灵蛋。
「师姐那么体贴师兄弟，我作为宗门小师妹，更应该替他们表达谢意。」
说话时，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血滴在灵蛋上！
灵蛋发光那一刻，大师姐急得嘴巴都瓢了。
「江月，你怎能，你住手……」
这枚灵蛋是千年难见的火凤。
宋婉瑜早就从别处得知底细，之所以自导自演让我选兽，为的是让玄烨彻底记恨我以便长期打算。
大师姐一个健步上前，却还是慢了一步。
契约缔结的那一刻，她就差对我拔剑，可碍于身后传来师兄们阵阵掌声。
「小师妹长大了！」
「就是，也懂得体谅师兄师姐了！」
宋婉瑜咬牙切齿，「你你你」了半天，最终为了维护亲切善良的大师姐形象，不得不乖乖咽下这口气。
她无奈收下玄烨，可这次却换玄烨不乐意了。
他不顾众人诧异目光，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眼睛红红的。
「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你宁愿要一个死蛋，也不选我？你应该选我才对……」
我瞬间明白。
玄烨也重生了！
3
上一世直到我死，火凤也没孵化出来。
如今看着失魂落魄的玄烨，我满脑子问号。
做宋婉瑜兽人，不是你一直所求吗？
如今我成全你，你怎么得了便宜还卖乖？
驯兽师不懂玄烨说什么。
见他胡言乱语，狠狠踹了一脚。
「靠！发什么疯，一个瘸子，也敢质疑修士？」
上一世，玄烨和我契约不到十年，便血脉觉醒化身成黑龙，在宗门翻云覆雨。
如今带着上位者的记忆，却被一个小小驭兽师轻贱。
玄烨恶狠狠回头，满身杀气。
可他忘了，如今的他只是个瘦弱的豆芽菜。
驭兽师一鞭子狠狠抽他身上。
「呸！一条小黑蛟还敢瞪老子，本大爷今天非好好抽你一顿！」
玄烨闷哼一声。
哪怕胳膊被打地皮开肉绽，眼睛却还不甘心地盯着我，想从我眼里看到心疼。
是了，以前玄烨受伤，我必是第一个冲上前。
可如今，我连眼皮都没抬，果断转身。
这才哪到哪。
玄烨，既然你也重生，我就让你看看自己心心念念之人，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见我就要离开，宋婉瑜的劝阻声，才矫揉造作传来。
我嗤笑一声。
开打的时候不劝，现在出来做好人，是想让玄烨把这笔账算我头上吧。
见我态度决绝，玄烨冲着我的背影大喊。
「江月，我给过你机会，不选我，你会后悔的！」
后悔？
还当自己是块宝呢？什么糟心玩意儿！
4
从驭兽谷回来后。
宋婉瑜寻来最好的兽医，给玄烨疗伤。
不仅如此，她还问大师兄讨来上等的灵仙草，只为玄烨能减轻疼痛。
在她的呵护下，玄烨很快恢复。
而我自上一世得知自己的灵血，能觉醒兽人血脉后，对着一直发光讨要灵血的金蛋，反而刻意保持距离。
于是乎，我的院落开始鸡飞狗跳……
「姐姐，宝宝表现乖，可以奖励一滴你的灵血吗？」
「姐姐，你的滴血之恩，本凤愿以身相许，只要你赏一滴小小的灵血……」
直到有一天我发现这只蛋安静如鸡，这次轮到我炸毛了。
「啊喂，你这只臭蛋怎么偷吃我灵石……小崽子别跑！把老娘灵石吐回来！」
火凤即将化形前，我带着他在峡谷泡灵泉。
没想到，却遇到匆匆赶来的玄烨。
看到是我，玄烨眼睛一下亮了。
他小心翼翼。
「月儿，你是不是也重生了？不然怎么找到这座灵泉！」
当年，我见玄烨灵力微弱又患旧疾，于是以下山采买为由，实际亲自为他寻找灵泉。
只是没想到途中会遇凶兽，搏斗之际，我的手臂被它抓伤，玄烨看着那鲜血淋漓的伤口，冷漠的眼里终于有丝动容。
只是从前，他向来孤僻少言，更不会这般卑微。
可如今，不管他如何深情，我都不稀罕了！
「让黑龙神君失望了，你对我又是剖丹又是放血，可我不但没死，重来一次还选了别的兽人。」
见我坦诚。
玄烨又哭又笑。
「太好了月儿，这就知道是你！你我这是……情缘未尽啊！」
下一瞬，他又眼巴巴地看着我，语气里全是懊悔。
「月儿，我错了！」
「我不知你为我耗干了灵血，更没想到你真的病入膏肓，我还以为，以为……」
「都是我的错，你能原谅我吗？」
上一世。
玄烨给我灌软骨散前，我求他多容我几日。
可他不信。
直到我吐得脸色青紫，他才慌了。
可宋婉瑜一出现，玄烨又立马面如冰霜。
「别演了，江月。」他的语气满是嫌恶。
「婉瑜日日照看你，你的身子根本没有异常……真没想到，你为了骗我，竟连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也用上！」
他甚至懒地亲自探查我病情。
狠狠捏住我的嘴，强制灌药。
「只是剖丹取血，睡一觉就没事了。江月，反正你也不喜欢修行，就成全婉瑜吧……」
那时宋婉瑜在干嘛呢？
她簪着我的凌波流速钗，穿着宗门至宝雪绞裙，无辜又为难。
「阿烨，小师妹要不要紧，不然就算了吧？」
「婉瑜放心，只是剖丹放血罢了，她不会死！」
可事实是。
我不仅死了，死前还触发了师父飞升前留下的「黄粱一梦」，于是我重生了。
现在想来，我甚至分不清楚哪个是梦，哪个是真！
「玄烨，前尘一梦，你我再无关系！」
「这辈子，你就追随善良的宋婉瑜吧！」
5
可玄烨不依不饶。
他试图抓住离开的我，只可惜刚伸手，就被火凤一个烈焰烧得连退两步。
意识到我是给火凤找灵泉，玄烨脸色霎时黑了。
他一脸委屈，语气酸溜溜的。
「他怎么在这？」
我挑眉。
用看智障般的眼神看玄烨。
「泡灵泉啊，你不是看到了。」
「他护不住你，阿月，只有我才是你的依靠……再给我一次机会，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玄烨几近哀求，上辈子我从没见他如此。
可我却充耳不闻，还同灵蛋打趣道：「小火凤，你有没有听到犬吠？」
被我三翻四次践踏真心，玄烨终于耐心耗尽。
他语气森冷，眼神阴鸷，露出曾经上位者的威压。
他威胁我。
「江月，我都这样低三下四了，你怎么还不依不饶！」
「你以为我真的非你不可吗？」
「我现在虽一无所有，婉瑜还是对我很好，你要考虑清楚，自己将要失去的到底是什么！」
我冷笑。
对你很好？
那是因为你还没有失败过。
真正关心的人，是坦然接受你的一切，而不是只盯着高处，想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留下背影，头也不回。
「既然如此，那你好好效忠宋婉瑜，别再来找我了。」
见我软硬不吃，玄烨气得连武德也不讲，对着火凤狠狠一掌。
恰在那一霎，只听一声尖锐凤鸣，晴空忽然被红霞笼罩。
火凤破壳，化形成一红衣男子，直冲而下。
一番激烈对打，新生的小火凤落于下风。
大师姐宋婉瑜听到凤鸣赶来时，见到化形的火凤，满眼嫉恨。
继而见玄烨处于上风，又得意洋洋起来。
她取笑我。
「小师妹，你若再不出手，这火凤可得夭折了。」
我嗤笑一声，随后目光落在火凤身上。
「别藏私，赢了他，奖励一滴灵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