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魏武遗风
李放看着恭敬的曹髦,心中暗笑。
嘴上却丝毫不客气:“你不觉得我在害你了?”
曹髦低下头来,咬紧牙关:“小子无状,还请先生看在我年轻的份上,不要见怪。”
“好小子,果然聪明!能屈能伸,这说话做事的本领,情商还真的可以!”李放心中暗道。
其实历史上曹髦能登车拔剑起,奋钺博乱臣,敢于当街和司马昭拼命,这行为让李放对他还是很有好感的。
在当时司马代魏已成定局的情况下,曹髦硬生生用自己的血,拦住了司马昭的脚步。
并让司马家本就已经臭不可闻的名声,又添了一条当街弑君的罪名。
见曹髦低头了,李放也就没再为难他。
“既然你诚心求教了,我也不说不帮你。之前的仙人之说是糊弄人的,但你家大权旁落,我确实是看不惯的。”
说着,李放转头看向任红昌:“任姑娘,既然你时间还算充裕,咱们先解决这位的事吧,他在皇宫内可不能失踪太久。”
任红昌自然没有意见,她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计划完的,不着急。
“多谢这位姑娘!”曹髦也有眼力见,上前道谢。
任红昌赶紧站起身来,连连摆手:“不必!不必!”
一个皇帝向自己道谢,虽然只是个少年天子,但还是让她感到压力颇大。
“那边有个椅子,自己搬过来坐下吧,我们来看看你的故事。”李放调转了一下屏幕。
曹髦顺着李放的指引,搬来椅子,老实的坐了上去。
他此刻其实内心还有疑虑,但见到自己靠近后,李放二人确实没有别的动作,于是他也真想看看二人到底能说出什么话来。
“宁为高贵乡公死,不为常道乡公生!”
电脑屏幕上视频的封面如此写着,其上还有两个大字——曹髦。
看着视频里的少年,曹髦不由得伸出手去:“此乃何物?那人难道是我?”
一旁的任红昌也十分惊奇的看着,她昨日便知这是个宝物,没想到还有这等妙用,能映出人来。
不过她比较谨小慎微,没有出言询问,而是默默观察。
李放开口解释道:“这是后世之人根据历史演绎的戏剧,他扮演的就是历史上的你,不用太在意画面,听内容。”
随着李放按下播放键,进度条开始推进。
“曹操的曾孙曹髦,作为一个帝王,以不到二十岁的年纪,亲自率兵攻杀权臣司马昭,虽然悲剧收场,但也不愧是魏武帝的子孙!”
“我......”曹髦听着电脑里传出的话,有些呆住了,“我率兵攻杀司马昭?司马师去哪了?”
“别急,你接着往下看。”李放让他稍安勿躁。
伴随着电脑中的声音,用简略的语言讲述了司马懿的洛水之誓。
以及曹魏皇帝如何沦落为汉献帝的故事。
看的曹髦双手紧握,眉头紧锁,最后还是没忍住从嘴里说出两个字来:“蠢货!”
很显然,他骂的便是曹爽。
伴随着音乐声,视频的主角,曹髦本人正式登场。
看着屏幕里的少年天子,曹髦低头看了看自己,勉强还算满意。
“郎君,那上面不时飘过的字是什么?”任红昌好奇的问道。
看着上面一行行飘过去的字,她还是没忍住。
李放按下了暂停:“这个叫弹幕,是看视频的人随手发的。”
说着,李放给他们演示了一番。
随手敲了几个字上去:曹魏最后的血性男儿。
随后那几个字便显示在了屏幕上。
曹髦见此,还有些不好意思:“先生过誉了。”
“不过,不过。”李放指了指上面一句话,“这个夸你的才叫厉害。”
二人定睛看去,李放念道:“刘谌不坠昭烈之志,曹髦仍怀魏武遗风。”
“魏武遗风......”曹髦有些出神,要是自己真有曾祖那般雄才就好了。
任红昌开口道:“这个刘谌又是谁?”
“昭烈之志,想来此人应是刘备的子孙吧?”曹髦猜测道。
“没错!日后有机会再和你们说,现在还是先看你的故事吧。”
说着,李放按下了播放键。
随后屏幕上人影闪动,故事也在不断发展,司马师病死,曹髦试图夺权,然后被司马昭识破。
最后被逼无奈,曹髦行险最后一搏。
直至曹髦被成济一矛刺死,李放按下了暂停,视频戛然而止。
再看柜台外的曹髦,他已经呆愣在了原地,以手捂胸,仿佛真的被一矛刺穿了一般。
另一边的任红昌也是惊呆了,在古人眼中天子那都是神圣的,尤其是汉朝的天子。
那个时候“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可还没成为社会共识。
“这......这......”任红昌有些结巴了,“当街弑君,这司马昭怎能做出此事来?即便篡国成功,将来青史如何记载?”
李放笑了笑开口道:“其实曹髦死后,司马家也不是没想过把这件事掩盖过去。”
闻言,二人同时看向了李放。
这一点他刚好还记得,于是开口给二人讲解了一番。
在《三国志》中,明确记载了对曹髦的抹黑。
书里面说曹髦“情性暴戾,日月滋甚”,甚至太后屡次规劝,曹髦却根本不听,于是太后主动提出要废黜曹髦。
而这个时候,“大好人”司马昭站了出来,认为皇帝还小,还是有进步空间的,干嘛要废黜呢?
谁知道,曹髦却变本加厉,听闻太后想要废黜自己,便要袭杀太后。
袭杀未成,又打算给太后下毒。
再然后,又没成功的曹髦,干脆举兵攻打太后寝宫,然后“大好人”司马昭带兵平乱。
谁知道一个不小心,皇帝死了。
死因则是:“躬自拔刃,与左右杂韂共入兵陈间,为前锋所害。”
可这件事哪是这么容易掩盖的?
司马昭当街弑君,闹得太大了,他再粉饰,也骗不了那些士族高门。
西晋时,没人敢当面说这件事。
可等到了东晋,王与马共天下的时候,士族们就不客气了。
在《汉晋春秋》中,习凿齿明确的写出来了:“景耀三年,魏景元元年,(司马)昭弒其主(曹)髦及王经。”
一个“弑”字,清清楚楚的给这件事定性了。
后来裴松之在注《三国志》时,直接引用了《汉晋春秋》对此事的记载,毫不避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