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大凶
“也不知这人皇赐，会不会和天赐一样。
地运每升一等，就能再收一次。”
江赫无声自语。
可当他随意一抬头时。
脸上的激动兴奋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惊悚的震骇。
身体随之后仰。
桌上的木观音，歪倒在一片血糊中。
其七窍内，鲜血汩汩流淌，猩红醒目，在案上积了一小滩。
滴答，滴答。
猩红，顺着桌沿边，滴落在地上，洇开。
粘稠，腥臭。
佛像流血，妥妥的大凶！
他眉头皱紧。
没去贸然触碰那观音像，一面战术后撤，一面细细观察佛像状态。
出血位置，不仅是七窍。
还有其脖颈，也有道血线，格外鲜明。
嘶——
江赫倒吸冷气，只觉一阵凉气从后脊吹到脖颈。
余光往床板下侧瞥去——那是他藏其他佛像的位置。
果不其然，床沿下也在冒血。
汩汩。
汩汩。
沙沙沙，夜风轻拍窗格，听在耳中却恍若有震耳欲聋的力道。
恐惧、惊慌的情绪，在心底发了疯似的猛涨。
鲜血飙入头腔，几乎失去理智。
他本能的将手伸向地面。
房内油灯略显昏黄。
照亮的灯影深处，他摸到了那块“诫神符”。
其表面时暖时冷的温度，令他心中一紧。
冷静！
越是遭遇到这等诡异景象，越要冷静！
诫神符并未发烫，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面前诡异情况并非来自“神话泡影”。
要么是“神话泡影”力量太强，隐藏太深……
诫神符感应不到。
他心中更倾向于后者，而这恰恰是最坏的局面。
这种时候，通过诫神符联系那位“接头人”，已是来不及了。
远水解不了近渴。
缓缓抬头，他望着神话图谱所展开荫蔽下，一缕缕细微光华，在高空里，时隐时现。
他如有所悟。
呼——
吸——
嘭嘭嘭。
他听着剧烈如擂鼓的心跳，平复了少许。
在连续深呼吸几次后。
他恢复些镇定。
为避免举动失常招惹更大麻烦。
他唯一的选择，只能是重新坐回方才位置。
现在外出求援，比动用诫神符还失智，只会让情况更糟。
而且汤晨还说，近日夜里不宁。
他可不想“双喜临门”。
重新摆出「参禅打坐」姿态。
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随后，他闭上眼，沉入意识深处，钻进那扇“小门”中。
……
黑气缭绕，虚虚实实。
镇魂石林中。
“石柱前辈！我有要事相求。”
「我…帮不到你…太多」
数千年风霜雨雪过来。
镇魂石柱，已衰弱到一定地步。
多数时候，要配合庄内修士，才能发挥作用，镇守阴魂庄。
何况，前次上官瑾妾不在庄中。
还是它，发现断头佛的威胁，并勉强克之，惊走对方。
才避免了阴魂庄内掀起血祸。
而今，衰弱已极。
即便面对江赫的急切，它的回复也时断时续。
“不是大事，我只需前辈像上次，带我窥伺主殿那般，让我俯视向我之所在便好。
可以吗？
能否不被外力察觉？”
「阴魂庄…范围…可以…但你…无法做…任何事…只能看……」
听到这回应，江赫暗暗松口气。
“辛苦前辈。”
「还有…那…不是窥伺…只是…关注……」
“……”
原来前辈还会在意这种事。
下一刻。
他再度感受到意识开始抬升。
晃神间，四周黑气，便幻化成黄字一一九号房内的景象。
而他，就这般悬在“高处”，向下看去。
本体盘膝入定，呼吸均匀。
仿佛入眠。
“从没用这角度自视过，没想到还真挺清秀挺耐看……
不对，不是想这种事的时候。”
他凝神向歪倒流血的观音像，默默等待着什么。
许久后。
观音像仍旧未动，而他更有耐心。
就干等着，死死盯着。
又片刻后。
突然。
歪倒的观音像，摇晃着立起。
重新恢复最初模样，安居于桌案。
那粘稠流淌的鲜血，褪色般点点消散，连带着床尾渗的血，也一起退去。
透过俯视视角，结合自身与神话图谱中的反响……
他证实了此前的一些猜测。
就在这短短片刻间。
被他所炼化的那一分神运，居然又恢复了。
准确的说，是涨回来了！
从「神衍无生」，再度变回「神衍其一」！
这一份变化，令他感到头皮发麻。
因为这代表着，他此前许多猜测，是错的！
实际情况，截然相反。
“断头佛！居然还是断头佛！
我大意了。
此前与其泡影打交道时，完全没想到其影响力如此强。
我都没接触它，只是隔得远远地，用图谱抽走其力量用以解锁新篇章……
居然，会被其给反向缠上！
现在想想，许多事都有迹可循。”
比如，莫名其妙更改雕刻手法，刻出的七臂怪佛轮廓。
那佛像后来诡异消失了，仿佛从没存在过。
但他最近雕刻时，还是一直小心翼翼，不敢掉以轻心……
比如，那凭空降临在身上的“神运加身”！
“原来，图谱吸收泡影并解锁新页后，并不会附加额外的‘神运’。
最初解锁‘神话·死者’时，就并未出现神运。
神运的真正来源，是断头佛！！
因为我初次解锁前世神话，没经验，误以为是顺理成章。”
断头佛，居然一直以“神运”的形式，隐藏在他身边。
准确来说，是藏在他举头三尺。
藏在虚无缥缈的神运里！
看似为他增运，助他加速成长。
实则是在隐藏着，注视着他，暗中窥伺。
等待爆发的一刻。
他误以为将之藏在图谱内，能隐藏自身身负神运的秘密，没想到，误打误撞帮了断头佛的忙。
让其在自身庇护下，藏了这么久！
连韩谐二人都发现不了。
此后，它开始在江赫身边持续扎根。
江赫每雕一座佛像，这位断头佛兴许就能以佛像的姿态存在。
简而言之。
他身边所有佛像里，都不声不响的藏了些许断头佛的力量。
并且，在悄无声息的影响着他！
如今想来，细思极恐。
“韩谐此前说，神话泡影往往很虚幻。
只存在书本、流言、乃至人心中，
但我真没想到，它能以‘神运’来伪装存在！
我以‘养运经’将其外显的神运，全炼化为地运后，就顺带着撕破了它的伪装，令它的力量受了削减。
再加上接受‘人皇赐’，也是以图谱作保护伞与中转媒介的……
它势必也要遭受人皇虚影的影响！
于是，才有方才佛像流血，断头佛暂时‘破防’，甚至‘受创昏死’的景象……”
连他受赐时，都会遭受到地班人皇那“杀杀杀——”的杀意影响。
断头佛，身为与人道站对立的古神话残留，所受影响只会更大！
理清当下局面。
他还真不知应该感慨自身太幸运，还是太倒霉了。
一时间。
种种念头，在他脑海中闪烁。
危险，大凶。
却意味着机遇，更多神运，以及更多神话泡影加快点亮“神话·金蝉子”。
是不动声色，与虎谋皮。
还是借助镇魂石林，设法向阴魂庄高层求援？
这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