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镇魂石林
夜色如水。
一座七成模样的小木佛前，江赫盘腿打坐。
将状态恢复至巅峰。
半晌后。
他睁开眼，揉揉发涨刺痛的额头。
“一日内连续用太多次「参禅打坐」来恢复状态，也有副作用。
人体毕竟有极限，不是永动机。
经历一次次耗尽、充满、耗尽、充满，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
他面前，陶土、瓷制双魂瓶都已被残魂填满。
要知道，瓷制魂瓶的容量，至少是陶瓶的七八倍。
但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江赫便已将之全部填满，可想而知，最近修行法术到底有多勤奋，身体又有多“超负荷”。
日积月累下，再加上不久前刚经历过一次地考。
他觉得很是疲惫。
来不及再去看脑中“后门”，便倒头睡去。
再次睁眼时。
江赫推窗，看向窗外黑黢黢的天，腹中十分饥饿。
连忙蒸上一锅糙白两米饭，啃着存量无多的干腊肉，和着水一起囫囵吞掉。
他脑中思考着。
“正常九品正的修士，连续十天没日没夜的使用法术，应该能积满一陶瓶残魂。
而我此次在外门大考排行前十，在这些招灵小官中属佼佼者。
一月去换两到三次功劳，不算扎眼……
余下残魂，等大考结束，太阴轮之人离开后，全渡入轮回，直接换取地运，加快自身发育速度！”
得到“神衍其一”的气运傍身后，他切身感受到气运的重要性。
不仅修行时偶有气运加成，能获取更高的熟练度与道行。
施展法术时，也会有气运爆发。
单次施法效用会达平时两倍。
可惜目前所占气运太少，触发频率极低。
简单吃过一顿晚饭，将房内存粮消耗的一干二净。
江赫打个饱嗝，满血复活。
闭上眼。
意识深处，一道黑中透金的“小门”，悄无声息的开着。
因神话图谱而串联。
他只需翻开图谱，意识便能顺着这道“小门”，一路深入。
“地考最多持续十二时辰。
有极少数的核心弟子，能一直坚持到地考结束。
那种基本都能选入各堂的领导班子，甚至干脆加入长老堂……”
看月色，已近子时。
十二时辰早过了，负责监考的堂中大修，定然散去了。
此时再尝试去那“神游虚境”的黑气后看看，不会有人注意到。
思忖再三，江赫不再犹豫，意识触碰“小门”。
下一刻。
他只觉，意识如坠云中，轻飘飘的。
四周，浓郁的黑气涌现。
在翻腾起伏。
漫无边际，找不到任何一条明确去路。
可在《神话图谱》的感召下，在黑气深处，越发明显的“亲近感”，从中透出。
江赫的意识，顺着这股特殊感觉，一路深入。
很快。
他看到一颗纯黑的石头，然后，是一颗颗星罗棋布分布于各处、高矮大小规模各不相同的石头。
“这是…镇魂石？”
原来，“神游虚境”背后所隐藏的，就是镇魂石以意识形态存在着的主体？
这倒也在意料中。
嗡嗡嗡。
大凡位处他附近的镇魂石，都会轻微震颤，朝他透出善意。
似乎在期待他的靠近，盼求他的接触。
江赫短暂犹豫，走到颗体型稍小的镇魂石旁。
以意识，与之沟通。
下一刻，大量信息、知识，从石中奔涌而出，灌入进意识里。
那些信息流格外浓郁，几乎将他的意识完全撑爆、挤散。
他连忙切断沟通，平稳了一下状态。
这才惊讶的感慨道。
“这居然是很多有关地班序列修行的知识，还有许多天地人三班各自的知识、一些江湖秘闻、一些妖魔轶事。
很是零散，就像是……记忆？
对，没错，就是有些分裂、破碎的记忆！”
他将这些化作信息流的破碎记忆，原地消化片刻。
忽然。
他从其中某一部分知识里，读到了能解释此前景象的内容——
「镇魂石者，为地班各序列四品及以上大修，死后身躯血骨所化，残存大量原身魂魄意识，封存其中，以镇各方残魂，以接引阴冥轮回事」
「大修身死化石，可证功德，成就人道地运，福泽后人，荫蔽后人以修行，但自身无法入轮回，难以再修凡俗身，永世不得超生」
「石虽有魂，随年深日久，亦会逐步溃散消弭，直至魂飞魄散……」
“这、这……”
江赫心中剧震。
未曾想到。
这一颗颗镇魂石的本质，竟是一位位四品及以上序列大修的尸骨！
即便阴魂庄能存在的尸骨，应该大多是小序列四品的尸骨。
可这也足够震撼！
他们以自身不入轮回的代价，化血骨为石，内藏魂魄于其中，来引导后人修行，镇压世之残魂恶念，接引轮回法事。
成全后人，却苦自身。
莫名的，江赫心中升起一股敬意，以及种种猜测。
“这是所有地班大修的，最终命数吗……
他们，都是自愿的吗？”
若是自愿，那他心中，唯有“伟大”二字可以形容。
但若非自愿，而是被太阴轮逼迫，以求榨干其人利用价值，连死者都不放过，榨至最后一时、最后一刻。
那就太残忍了……
以外界世道黑暗阴诡的画风，他还真分辨不出是哪一种。
细思极恐。
“神话图谱内，有‘神话·死者’存在。
而我只要以意识沟通这些镇魂石，就相当于是‘招引残魂’。
能大大加速‘神话·死者’的点亮速度。
而相应的，镇魂石内所余魂魄会迅速走向消亡。
只有极少部分能化作知识，被我吸收消化。
本质上，还是魂飞魄散了。”
他以意识，翻开《神话图谱》。
便见“死者”一页，点亮程度从“二分”，提升到了“四分”，而这，仅仅是他方才短短刹那接触那块镇魂石的缘故！
获取大量新知识，还能点亮图谱。
这些镇魂石，与他而言，就是座待开启的宝库。
但他也没被突如其来的重大收获冲昏头脑，而是认真思忖片刻。
感受着那一座座轻微震颤的镇魂石上，透出的亲近感。
他若有所思，开口发问。
“各位前辈，你们，是想通过我的手，彻底解放魂魄吗？
哪怕魂飞魄散，也要吗？”
嗡嗡嗡。
刚才与他沟通过的镇魂石，开始震颤。
从轻微，迅速变作剧烈。
紧接着，其他镇魂石就如被传染了一般，也开始震颤起来。
嗡嗡。
嗡嗡。
连绵成片，恍若地动。
那是给予他的回应。
是在肯定他！
此刻，江赫几乎能够看到一双双临死前、不甘心将自身血骨炼化成石的、死不瞑目的眼睛。
地班出身者，深知“入土为安”。
又何尝不想再入轮回，重活一世。
江赫的意识，顺着一颗颗高低错落的镇魂石，逐渐拉远。
最终落到那座拔地而起，宛若小山般耸立的巨大深黑石柱。
在各处渐成鼎沸之势的石林里。
唯有它，岿然不动，安稳如山，宛若一位亘古存在着的守护神。
态度，从未有片刻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