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徐州双壁
陶谦府中,陶谦与陈珪相对而坐,面色凝重。
陈珪匆匆而来,面色尚未恢复,陶谦率先打破沉默,开口道:“汉瑜,祢衡此来,表面是由于老夫响应袁术,进逼袁绍一事而来。”
“其背后深意怕是为了图谋徐州,实难预料。”说罢,陶谦长叹了口气。
陈珪捋着额下苍白的长须,目光愈显锐利,“主公莫忧,徐州城墙坚固,不惧他人来攻。何况主公深得民心,百姓又岂会坐视不理。”
“更有甚者,沛国、琅琊两地,还有徐州‘双壁’在,还有何担忧?!”陈珪从容笑道。
“徐州双壁,乃是何人?”陶谦有些不解问道。
陈珪微微一笑,沉声说道:“琅琊国有骑都尉臧霸,以及他那几位结义弟兄,丝毫不惧青州来犯之敌。”
“至于沛国,自当是刘玄德。”
“他麾下关、张都有万夫不当之勇,自受主公接纳以来,平日都在沛县驻屯兵马,操练军事,保一方安宁。”
“此二路人马,早已被徐州百姓视为‘双壁’,可保主公无虞。”陈珪交口称赞道。
陶谦听后微微点头,心中虽有疑虑,但较之前放心了不少。
另一边,祢衡在陈登陪伴下,已经在下邳城内逗留多日,每日除了去吃各色美食之外,便是与陈登闲聊,但一说要求见州牧,都以身体不适为由给打发了。
此刻的他,心中挂着公事,焦躁不安。
这日,他终于等到陶谦接见的消息,迫不及待让陈登带自己前去。
自踏入州牧府大堂,祢衡只见一位头发黑白相间的老者端坐诸位,左右两侧除了一位与他年纪相仿的老人,大部分都是些中年人。
不过,左侧中间有一个儒生他却认识,正是昔日在孔融府内见过的北海名士孙乾。
遥想当初,二人还在孔融府中争辩不下,不料最后却成就了刘林,二人最后各自离去,想不到今日会在此相见。
不过,现在的孙乾已经成为陶谦座上宾,被誉为徐州四杰之一。另外三人则是刘备麾下谋士简雍,徐州别糜竺,以及陶谦帐下勇将曹豹。
扫视一周,见两侧文臣武将严阵以待,祢衡自心里推荐过无数次,现在的他神色镇定。
“平原郡祢衡,字正平,见过诸位。”祢衡礼节性向众人行礼。
在座众人也礼尚往来,面带笑容,拱手还以礼数。
而后,徐州牧陶谦正襟危坐,冷冷地看着祢衡,说道:“祢正平,敢问来徐州所为何事?”
祢衡昂首站立在大堂之上,略带笑意,拱手道:“陶州牧,某家郡守欲与您修好,共图大业,不知意下如何?”
这时,尚未等到陶谦开口,一名武将猛然开口,冷笑道:“修好,怕不是别有用心!”
听见有人搭腔,祢衡扫了一眼,只见一名身着素服,头戴一顶武冠,面相冰冷的中年汉子跪坐在右侧首位,颇显威严。
“这位是?”祢衡开口问道。
不等他人介绍,那武将大声嚷道:“本将曹豹,乃是主公麾下的下邳相,兼管城防要务。”
祢衡微微一笑,辩解道:“曹相方才所说差矣,某家郡守刘林坐镇平原,以重兵阻袁绍,其心又岂会不诚?”
“阁下且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才是!”
曹豹听到祢衡将自己比作小人,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般,死死盯着他,咬牙切齿,腾起身子,恨不得现在便将这狂生扯碎。
“好了,你且坐下!”陶谦冷言说道。
曹豹望着陶谦用一双冰冷的眼睛看着自己,瞬间又缩了回去。就在此时,一个沧桑的声音突然开腔,引得众人看去。
“祢衡,若真如你所言,刘林是为了与陶公修好,为何不带重礼前来,还让你孤身前来,刘林此举,毫无诚意可言!”
话说间,祢衡本想问这名老者是何人,陶谦抢先说道:“此乃沛相陈珪,是老夫多年好友,今日特意请来一叙。”
祢衡眉头一皱,从陈珪开口之时,心想这人又是一个老学究。
他立刻回应道:“陈相此言差矣!”
“吾家郡守深知陶公乃仁义之士,派正平先来以示诚意,若陶州牧应允,重礼自当随后奉上,又岂会只说大话!”
此刻,陈珪微眯双眼,淡淡说着:“都言祢衡乃一青州狂生,今日一见,原来是个巧舌如簧的骗子,不做理会也罢!”
“你主若想替袁绍拿下徐州,尽管发兵便是。”
“徐州各郡固若金汤,依老朽看来,刘林兵临城下又有几分胜算可言!”陈珪旋即不再开口,假装闭目养神。
祢衡心中一紧,额头有细微冷汗冒出,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
主位上,陶谦也看出双方势同水火,出来打圆场,假意笑道:“来,来,来,正平且先坐下喝杯酒水,双方修好之事,慢慢商议。”
不想,祢衡毫不退缩,径直说道:“陈相莫要轻视某家郡守实力,如今某家郡守麾下也是兵强马壮,文武不亚于陶公,日后必成就大业。”
听见祢衡这番言论,大堂内顿时窃窃私语起来,不少人都在商议。
都听说刘林和曹操在兖州一战中,俘获了大量的人户,以及精壮男丁,不过一直都未确定。现在看到祢衡如此自信,想来应该不差。
“即便如此,又如何!”
“一旦战端一起,生灵涂炭,百姓受苦,此非仁义之举。昔日宋襄公不击半渡之兵,因仁义留名。”
“依公祐所看,若刘林硬要挑起战事,实乃不仁、不义、不智之人,昔日那番为民之说,怕不过只是一番空谈罢了。”
祢衡循声望去,说话的正是孙乾。
二人都曾听过刘林所说,祢衡自当厉声反驳:“今日听公祐所言,才知你如此短视!”
“你只知谈古之仁义,却不见当世之机遇,想高祖与项羽争天下时,百姓亦是流离失所,若非高祖善用贤才,审时度势,垓下一战而定天下。”
“那百姓又当如何?”
“天下大争,岂能以一时战事而妄下断言,如今陶公联结袁术,欲进逼袁绍,按照公祐所说,陶公岂不也是不仁、不义、不智之人!”
孙乾霎时被祢衡驳的面红耳赤,一时语塞,急切望向陶谦,拱手赔礼道:“明公,公祐绝无此意。”
陶谦摆摆手,示意孙乾起身,不必如此紧张。
陶谦看到厅内众人与祢衡辩驳,互不相让,祢衡额头冒汗,喉头时上时下,想来也是过于紧张,口渴难耐,还是请他先入座喝一杯茶水。
方才祢衡所讲表面意图,他基本上已经知晓。
不过,现在听了祢衡所说,陶谦深思片刻,笑着说道:“正平今日所言,令老夫眼前一亮,犹如明镜。不过事关重大,不可轻下断论。”
“如今,不论是后将军袁术也好,或是冀州袁绍也罢。”
“只要他们能为百姓着想,为朝廷所想,老夫自然不会与之为敌,这一点,你可转告刘林,大可放心。”
陶谦当着众人面前侃侃而言,随后话锋一转,语气老辣道:“老夫年少时也曾追随皇甫车骑对抗敌贼北宫伯玉,亦随张温征讨韩遂、边章。”
“甚至还带兵镇压过黄巾贼!”
“如今身居徐州州牧一职,自当会保境安民,倘若谁想要拿徐州,休怪老夫翻脸无情!”说罢,陶谦端起一杯茶盏,面带笑意请众人饮茶。
祢衡心中一惊,没想到陶谦竟有如此手段,急切说道:“请陶州牧放心,正平自会转告某家郡守。”
这一场会见,着实让祢衡心中压力颇大,心中忐忑不已。而陶谦则望着他后续离开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