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六扇门，寅字旗
夜尽天明，金山府城内
苏川沿着街旁黑漆红檐的高墙走到左右立着石獬豸的朱红大门前。
背着包裹迈步上前，左右守门的捕快立刻上前拦路。
“六扇门衙门，离远些！”
苏川提了提手中包裹：“我是来交差的。”
即便用了粗盐和生石灰腌制，包裹提起时仍旧有一股恶臭弥散出来。
那年轻捕快顿时面色有些发白，已经想到了什么。
右边中年捕快手按到了腰间跨刀上，开口说道：“打开看看。”
只揭开包裹一角，那年轻捕快连退两步，控制不住的呕了出来。
苏川仿佛看到了第一次见到死人的自己。
见到赵家一百四十三口被屠戮时候，他同样边吐边逃命。
第一次杀掉追杀者时，他心中就只有畅快了。
重生一世，他只想安稳的活下去，可有人不愿意，那他就只能拼出一条活路来。
中年捕快忍着恶心，屏住鼻息，开口说道：“随我进来吧。”
苏川跨过头门，又随着捕快陈石穿过三开六扇的黑漆门扇，才算正式进入了六扇门内。
院内不时有腰挎长刀、身穿黑色皂袍的捕快匆匆穿行。
六扇门只办大案，但这世道大案并不稀罕，六扇门中捕快，也时常奔袭各县郡。
又走过几道回廊，捕快停在二堂门前，开口说道：“林总旗就在里面，我去叫仵作。”
“多谢。”
苏川敲门而入，正看到了两鬓生白、身穿金丝黑袍的中年男人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一堆案卷。
听到脚步后头都没抬，开口问道：“何事？”
“来交差的。”
说着苏川将包裹摆到桌上，打开后五个头颅依次排开。
洪宜春闻到气味皱了皱眉，抬头扫了一眼，再看向苏川还有些稚气的面容，眼中闪过一抹讶异：“都是你杀的？”
“费了些力气。”
正这时，仵作也敲门进来。
对着已有些干瘪的头颅细细比对五人的追捕令，许久之后看向洪宜春：“洪大人，无错。”
洪宜春摆摆手让仵作离开，看着手中五份追捕令，微微颔首：“不错，可以去领赏了。”
苏川却并未有所动作：“我想要加入六扇门。”
“嗬？”洪宜春上下打量着苏川：“什么修为？”
“淬体六重。”
洪宜春摇摇头：“不够，筋骨境都没到，不够。”
“羊独是筋骨境，被我杀了。”
洪宜春笑了笑：“意思是你比淬体七层强？”
苏川轻弹刀柄，鞘中长刀发出一声雷鸣：“总旗若是不信，可以找个筋骨境试试。”
卡在气血境，是因为他现在气血不足，不敢突破。
可圆满境的刀法，寻常武者起码需要锤炼十数年。
他的刀法，完全可以抹平境界的差距。
听到这一声雷音，洪宜春脸上正色不少：“年纪？”
“刚十九。”
“可有前案？”
“身份清白。”
“这五人，你用了多久杀的。”
“一个半月，追杀羊独，用了十八天。”
洪宜春眼中光芒再甚：“一个半月，缉拿重犯五人，要是真的你也当得起一个奇字。”
“如果不是有事耽搁，我还能再快些。”
“要是你真有这份探案的能力，境界反而是其次。”
“只不过口说无凭，我给你一个机会。”
说着将手腕一甩，桌边打开一半的案卷丢出，苏川顺手接住。
展开一看，首页就是一张通缉画像：半张脸被毁的男人，两只眼睛如豆粒大小，嘴角上撇，眼神阴狠。
其下写着信息：残蛇，淬体七重，犯案数起，奸淫女子十四，九人身死……
“残蛇，采花大盗，恶贯满盈，我们追捕了将近一年，其中一个筋骨境武者被杀。”
“前几日暗线在汝文县发现了这人的踪迹，你不是说你破案快吗，要是能十日之内将人擒过来，寅字旗给你。”
说话间一枚铁令飞出，苏川再次接住，其上刻着一只下山猛虎。
“寅字旗此前折损严重，现在只剩三人了，你要能降的住，现在也可带去用。”
“能带回残蛇，以后你就是寅虎旗捕头，带不回来……筋骨境再来吧。”
看着手中墨色铁令，苏川也不免有些激动。
本想当个普通捕快，没想到还能混个捕头当当。
十日抓重犯，难。
但他有天诛榜，如何能不成？
日后背靠大周武库，再加上天诛榜的奖励，他的修为完全可以一日千里。
按下心中想法，苏川拱手行礼：“多谢大人。”
“去吧，明日是第一天。”
苏川应了一声，收起铁令退出房间。
“寅字旗……”
六扇门中，分为天干十旗，地支十二旗。
其中天干都是抽调各地天赋、才情一流的良家子。
至于地支，就是各类江湖异士了，甚至有些曾犯了案子的，也全塞进去了。
至于区别——月俸减半，却不用当值巡逻。
得功倒是没什么差异，但平日好查的案子，自然是落不到地支十二旗头上了。
对于这些收拢来的‘江湖捕快’，六扇门也懒得太过约束，大多安排在三堂的宅院中。
苏川在院中寻了个捕快，很快问到了寅字旗的位置。
苏川走进三堂，绕了两圈才找到了一个半歪着的木门，勉强在门梁上看到个模糊寅字。
大门之外，还有一个看着重过千斤的石磨，不知道作何用处。
苏川只扫了一眼，推门，摇摇欲坠的半扇门掉在地上，砸出哐当一声。
与此同时，三道目光朝他看来
苏川目光扫过，也看到院内三人。
院中躺椅上，半躺个一白衣白面的书生，手中一柄折扇轻轻扇着。
柳树下一个黑衣披纱的女子，将一双雪白长腿翘在桌案上，正细细的将指甲涂成黑色。
院子正中，站着一身高近丈的蛮汉，手拿一杆加粗的铁杆大枪，脚下地砖裂成数块。
一看这三人，苏川难免觉得有些失望。
这地支旗的捕头，看起来要求确实不怎么严格啊，不过他本也没指望其他人帮忙，来这也是找个住处，顺便认个门。
那白面书生看到苏川，抬眼问了一句：“哪来的病痨鬼，走错院子了吧？”
苏川顺手自腰间铁令拿了出来：“苏川，新来的寅字旗捕头。”
那白面书生从躺椅上坐起，折扇一收，甩出啪的一声：“怎的我眼花了吗？敢问苏捕头何等修为？”
“淬体六重”
叶白衣翻了个白眼，重新躺下：“樊山，把他打一顿丢出去，打完哥哥请你去百寿酒楼吃一顿。”
那唤作樊山的蛮汉没有应声，但已经抓起长枪，往前一步。
看着这蛮汉铁塔一般的身形，苏川手摸到了腰间长刀，眼中战意颇浓。
他刚刚圆满境界的奔雷刀，还没真正试过呢。
而且打过一场后，很多事情就简单多了。
叶白衣摇着折扇再次开口：“别说我们欺负你，这憨货也是淬体六重。你赢了，我们认你做捕头，输了，赶紧把令牌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