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摇人
黄勃出生在甘肃的一个知识分子家庭，4岁跟随父母返回山东青岛；1993年，高中时代的黄勃就走进歌厅成了第一批在歌厅驻唱的歌手。
他组了一个“蓝色风沙”乐队，在全国各地演出，并做过7年舞蹈教练。
眼下的黄勃，还是一个死跑龙套的，一边蹲坑揽活儿，一边在酒吧当歌手，一心一意的攒钱考北电。
所以，基本就一闲人。
接到陈伟的电话，他想都没想，第二天一大早，就直接提了一个黄色的帆布挎包赶来了。
“真是贾导的作品？”
“剧本呢？”
“哎，好好好，我看看我看看……”
半个小时后，他就被《黑鸟》征服了，两只小眼睛里忽闪忽闪的，满满的都是激动与兴奋。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陈伟亲自给黄勃泡了茶水，递上一根烟，“我看过剧本后直接被震撼了，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黄勃喝一口，抽一口烟，猛的一拍大腿根：“陈伟，谢谢你！”
陈伟呵呵笑着，连说几句不敢当、客气了，这才把剧组只有10万块钱的事情说了。
不料，黄勃翻了个白眼，笑骂一句：“我就知道剧组没钱，有钱了，还能轮得上我？”
“放心吧陈伟，我缺钱，但更缺机会，相信你也一样，所以，这活儿，贴钱都干了！”
好吧，这家伙说的好有道理，都没办法反驳。
于是，两个人蹲在大杂院的老枣树下，一边看蚂蚁搬家，一边嘀嘀咕咕的商量其他演员怎么办。
“王保强演技不错，人也不错，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他愿不愿意来？”
“行。”
黄勃拨通了王保强电话，直截了当说明了事情，剧组穷，演员不仅没有片酬，还得贴生活费。
王保强正在《盲井》片场，接到电话后，也是二话不说答应了，不过，他得等那边的片子拍完才能赶过来。
陈伟、黄勃大致算了一下，时间应该差不多。
接下来就是女一号，女二号。
修改后的《黑鸟》，女一号是个流浪女歌手，开一辆破皮卡到处跑，穷的都快要卖肾了。
在川藏公路上，她撞了男一号，吓坏了，想送他去医院，结果，亡命天涯的男一号哪里敢去医院，只能想办法自救。
一段荒野求生的剧情桥段后，两个人干柴烈火，就成了一对野鸳鸯……
这样一个角色，首先得漂亮，彪悍，豪迈，会开车……陈伟眼前一亮，跑进屋去，就开始翻箱倒柜。
“阿伟你找啥呢？”
“名片，我的名片呢？”
“什么名片？”
“女司机、不对，是歌手，一个酒吧驻场的女歌手。”
“没见过！”
“……”
陈伟翻了一会儿，一无所获，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儿了：“得，好好的一个女一号，没了。”
看着陈伟垂头丧气的样子，红姐‘噗嗤’一声笑了，旋即，她找出一张皱巴巴的名片，没好气的甩在他身上：“是不是这个？”
陈伟一看，大喜，屁颠屁颠的跑出去打电话了。
透过出租屋脏兮兮的窗玻璃，红姐咬着下嘴唇，小拳头使劲攥了好几下：“渣男！”
然后，她一转头，看见墙上一面镜子里，柳眉倒竖，一脸怨妇相的自己，她又忍不住笑了。
哎，这就是文娱圈啊。
跟一个高大魁梧、英俊帅气的男演员置气，吃醋，妒忌，真特么可笑……
同一时间，接到陈伟电话的女司机姜二妮，更是一脸懵逼，一脚踩死油门，将出租车停靠在树荫下。
“拍电影？你说的是拍电影？而且，还想让我演女一号？”
“我说爷们儿，你算哪根葱啊？”
“贾章柯？导演？我特么就没听说过好不好？你咋不说是陈恺歌、老谋子、冯裤子那几个傻逼呢？”
“见面？见个屁的面，老娘知道你是谁啊？哪凉快哪……有戏酒吧？行，晚上见，你这孙子敢骗人，老娘把你夹死了塞回去……”
“……”
听着电话里被人骂成了孙子，陈伟这家伙，竟能做到若无其事，谈笑风生……
黄勃是真的很佩服。
“晚上去一趟有戏酒吧，”陈伟叼了一根烟，半眯着眼，又拨通了一个电话。
这一次，是打给战友的：“老班长，我，阿伟。”
“兄弟这边要拍一个电影，没钱，可能还要去一趟青藏，对对，是川藏公路。”
“行，我管吃住，挣了钱大家分，挣不上钱都饿着……”
三言两语搞定了老班长，剩下的，就是吃饭抽烟看剧本，等着晚上去酒吧被女一号‘面试’。
没办法，穷嘛，不寒碜。
其他导演一旦开始组剧，招兵买马，往往都是大张旗鼓，门庭若市，各种关系户能踏破门槛。
眼下的贾章柯……罢了，不说了，还是吃饭要紧。
晚上7点整，陈伟、黄勃二人蹬着二八大杠奔赴‘有戏酒吧’，一进门，就看见贾章柯、臧天硕几个人坐一桌，还有个很漂亮的女的。
“阿伟来了，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高园园，我想让他演女一号。”
贾章柯指着那漂亮姑娘，隆重介绍。
高园园，《倚天屠龙记》中的周芷若嘛，见过面，给皇阿玛当替身时，还搭过戏，不过彼此之间不熟。
人家当时是重要配角，陈伟却是个死跑龙套的，武替，不在一个层次上。
陈伟、黄勃上前，跟一桌人握手寒暄一番，就安静的坐着喝啤酒，听贾章柯、高园园谈合作。
“对不起贾导，我最近档期排太满，根本就抽不出时间，实在不好意思啊。”
“高园园，你再考虑一下？”
“真的贾导，我的档期真满了，实在没空。”
“《黑鸟》的剧本很棒，故事很精彩。”
“剧本我看了，贾导，实在抱歉啊，我先走了，谢谢贾导，谢谢……”
“……”
导演当着份儿上，估计也就早年的贾章柯了，没钱没名气，一个刚出道的小艺人，都敢当面尥蹶子。
臧天硕都看不下去了，摸着大光头，目光阴沉的骂了一句脏话：“一个拍广告的模特，拍了几个烂片就这么嚣张了？”
贾章柯摆摆手，苦笑说道：“没事没事，毕竟，咱们剧组没钱，只有你的10万块钱投资嘛。”
卧槽，感情那10万块钱，还是在臧天硕这里骗来的啊？难道他不知道，眼下的臧天硕，实际上都快要破产了？
陈伟看一眼贾章柯，再看一眼臧天硕，觉得这世界还真特么的有点意思。
有些人，你不喜欢他，偏偏人家可能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伸手帮过你一把。
有些人你对人家死心塌地，义结金兰，到头来，往你心窝子里插刀的，落井下石的，往往就是你的好兄弟……
“硕哥你好，今天生意看着不错啊。”
“没事没事，我随便坐坐就走，我约了一个人，那孙子打电话骗我说他们要拍电影儿，想让我演女一号。”
“我就过来瞧瞧，什么地儿冒出来的家伙，骗人都骗到老娘头上了……咦，那大老爷们儿，您也在啊？”
就在贾章柯几人郁闷时，酒吧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跟臧天硕挺熟，热络的打着招呼。
然后，她就发现了陈伟，笑吟吟走过来，一屁股坐他身边：“不请我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