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鱼花魁的曲
宋少棠坐着没动，他看向围栏前的马放。
这个老色皮身边除了那名妖娆的女子，没见到其他护卫。
也可能护卫在附近雅座寻欢作乐。
对于一般护卫，宋少棠没放在眼里。
至于那名大衍宗的高手，好像论辈分还是小妮子的师叔祖，实力应该不弱。
有他在老马身边保护，对自己的计划确实会产生很大影响。
随着琴声缓缓响起，一楼传来女子宛转悠扬的歌声。
旧时的音乐，没有复杂的乐器伴奏，没有高档的音箱设备，基本都是以吟唱为主。
这恰恰考验到歌者的嗓音条件和功底。
宋少棠艺术细胞不多，也能听出鱼花魁的嗓音得天独厚，宛如莺啼。
吟唱技法更是炉火纯青，让人沉浸在她的歌声和词义中无法自拔。
歌词大意讲的是个爱情故事，在宋少棠听来极为俗套。
无非是赶考的书生，爱上青楼的花魁，两人山盟海誓，相约终生。
后来书生高中三甲，被当朝宰相之女看中招为赘婿。
花魁日日盼望书生归来，结果只等到书生的一封信。
告知花魁今生无缘，只得来世再续情缘。
花魁心有不甘，独身赴京寻找情郎，却遭宰相之女胁迫。
为了心爱的情郎余生幸福，花魁只得斩断情缘在郁愤中死去……
宋少棠能听的出，鱼花魁故意在吟唱中加入情绪试图感染周围的听众。
雅座外确实传来不少人的哀叹和惋惜。
“大爷觉得鱼姐姐唱的如何？”
“每次奴家听这首曲子，心里都觉得好难过。”
“流于表面，很是无趣。”
宋少棠如实说出自己的评价。
以他的想法，那位鱼花魁的歌词纯属无病呻吟的矫情。
“大爷这番话要让外面那些客人听见，恐怕会犯众怒。”
其实他点评时故意提高了音调，附近几个男人纷纷投来目光。
宋少棠哈哈一笑，故意大声说道：“那些蠢货们，就是一群色欲熏心的酒囊饭袋，他们懂个屁音律，不过是想着如何把鱼小姐搞上床而已。”
话是实话，但这么直白说出来犯众怒是一定的。
马放听着不爽，怒道：“那来的野汉子，你也配点评鱼小姐的曲艺。”
怜月有些担心拉了拉宋少棠的衣角，“外面那位马爷是巡防营的，大爷还是不要跟他结仇，大家到醉仙楼不就是图个乐子，何必为些许小事生气。”
宋少棠可不这么想，刺杀哪有让鱼儿自己上钩更简单。
都城虽说治安不错，马放又是巡防营的人，这是醉仙楼。
青楼和赌坊差不多，为女人争风吃醋，打架闹事属于正常现象。
至于动起手打到什么程度，谁也无法保证。
“本大爷有没有资格点评，也不是你这种蠢货说了算。”
“有本事你也点评一下，人家鱼小姐爱听才行。”
“只怕你一肚子草包，拿出来也是恶心人。”
宋少棠中气十足，操着沙哑略带金属感的嗓音挑衅道。
这么不客气的羞辱，二楼的客人能听到，一楼的客人同样能听到。
就连鱼花魁都仰起精致美艳的小脸朝马放看来。
马放算是彻底被架在火炉上烘烤了，大多混迹京都的人都认识他。
此时他没点态度，明天必然沦为笑柄。
“原来是马将军，还请给媚儿一个薄面，今晚将军的花销便由我来请客如何。”
“雅座内的大爷，可否现身一见。”
“若因为媚儿唱的不好，影响大爷的雅兴，媚儿在此赔罪。”
醉仙楼偶尔也有客人动手闹事的情况发生，马放身份毕竟不同。
鱼花魁知道轻重，她不出面调停，惹恼这位马将军，恐怕日后醉仙楼会后患无穷。
宋少棠起身走向围栏，态度显得十分倨傲。
他低头看向一身淡蓝长裙的鱼花魁，确实很美！
那种美简单直接，就像你看到一株盛开的牡丹，很自然就想起国色天香。
“不知大爷如何称呼，鱼媚儿有礼了。”
宋少棠挠了挠腮，一副不占便宜白不占的表情：“怜月说的确实不错，你很美，难怪楼中的男人早就像饿死鬼，可要说他们喜欢听你唱曲，不是为了贪图你的美色，你信吗？”
这厮是谁？好生无礼。
如此轻薄鱼小姐，也不怕出门被人打死……
宋少棠对周围人的嘀咕充耳不闻，不就是犯众怒，这正是他要的效果。
他用余光瞥了一眼李婉秀的位置，那个女人一副吃瓜群众的表情，也正盯着这边看。
完全不符高冷女王平时的风格，倒有点像丑丫头。
除了冒牌货，他义父也悄悄探出脑袋看热闹，应该是怕李婉秀发现，所以，一直没敢现身。
鱼媚儿有点挂不住脸面，风月场的事她岂会不知。
只是很多事明知道真相，也不会有人当面点破。
“听大爷的意思，你并非贪图媚儿的色相，而是真正懂音律之人。”
“媚儿斗胆请教，我这首曲子如何？”
马放趁机嘲弄道：“鱼小姐问他作甚，这厮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
“说不得是哪座山寨出来的贼人，他故弄玄虚也不过想引起小姐注意。”
鱼媚儿亦有类似想法，楼中的客人想干什么，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虽说这个糙汉粗鲁无礼一些，他算是成功引起自己的一点关注。
只是音律一道，岂是谁都能明白的。
众人看宋少棠一言不发，顿时如潮的起哄声响起。
“要不要此刻动手？”
他距离老马很近，无论以什么方式出手都轻而易举。
这时一道冷冽的目光射来，宋少棠瞥向李婉秀的位置。
在李婉秀身后站着一个清瘦的老头，目光正注视着他。
那种内敛的精光和压迫感，绝对是位高手。
老头不仅注意着他，还在注意老马。
他是大衍宗那个高手吗？
想到这种可能，宋少棠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别看他们之间有段距离，对一个顶级高手这根本不算什么。
他需要继续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在众人毫无提防下忽然出手一击。
“鱼小姐的歌喉得天独厚，吟唱技法也没得说。”
“整首曲子情绪饱满，转折恰到好处。”
鱼媚儿眸子一亮，只凭这短短几句点评，就说明自己小瞧人了。
这个汉子确实懂音律，但赞美之词她也知晓。
“可惜的是你太想唱好，太想用情绪渲染，听起来就很假。”
“一个三流厨师，手边明明有上等食材，却不懂得如何烹饪。”
“只会把所有山珍海味混杂在一起乱炖，鱼小姐觉得这种食物还能算美味吗？”
鱼媚儿动容，这才是她想听的话。
歌者进步不需要太多赞美，而是更需要懂行之人的批评。
因为有批评才可能不断进步。
宋少棠扬了扬眉，问道：“鱼小姐跟人睡过吗？”
“我说的是那种动了真情的情郎，而不随便那个野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