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断发
朱文达原本就军队整治风气一事急得辗转反侧,睡不着,看到苦根进入军帐中但军帐中仍不点烛火而疑惑,随后就发生了后来的事。面罩被朱文达摘下的那一刻,在场的人看到精致的五官后几乎都惊呆在原地,除了墨道一。朱文达大惊失色,尴尬地不知所措,在军营中来回踱步,为了表现出他的镇定,他思考一会后突然说:“你为何女扮男装闯入我军中?”
那个刺客眉头紧皱,裂开粉唇说,“我何时女扮男装了?我只是假扮进你们军中而已。”场面变得更加尴尬,朱文达脸红到了耳根,结结巴巴地说:“那你为什么闯入我军帐中?”
刺客轻蔑一笑,一脸小子你尴尬死算了的神情道,“两军交战自然是刺杀敌将,以除祸患!”好在朱文达还保持了最后的理智,回答道:“一直听闻玄武是四大军中最光明磊落的,原来也会在休战时分搞龌蹉暗差的勾当!”
那女刺客听罢呆住了,咬牙说:“我才不是这军中……”
没等她说完,墨道一抢先打断,问:“那个原来的锅炉工在哪?”女刺客呆傻了一两秒,老实回答:“被我绑在玄武山西南峰的树林中。”
朱文达连忙问:“何时绑的?”“昨天上午……”“快去组织五十士兵,沿着西峰巡查,兴许那人还没死!”本来各位大将不太听信朱文达的指挥,但在这种紧急情况下他们竟突然被朱文达强大的号召力打动,纷纷安排了下去。
那女刺客看呆了,过了好一会才自言自语说:“这是为何?”
墨道一俯身严肃的问:“你可信吗?”她没有说话,看向墨道一,眼睛眨了一下,点了点头。墨道一目光一直望向前方,瞳孔范散,也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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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上是血,胳膊上是血,胸膛也是血,抱住的老者也全是血。
他颤抖地用手抚摸墨道一的脸颊,用尽身体最后一丝温柔,把那把剑传给了他。墨道一忘记自己到底是怎么带着剑跑的,也忘了他是怎么杀了追来的刺客,他只记得老者最后的话。
孩子快跑,跑……这是无名之剑,无名就是它的名字,和你一样,明明是无名之人却要斩断天下……不要信那些说自己可信的人,更不要信那些用玩笑口气说自己不可信的人……你只能信你自己,和那些与你一样无名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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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侦查的士兵回来后并没有带来炊事兵。由于墨道一前一晚表明不愿劳累过多的战士,就把那刺客绑在了自己营帐。朱文达知道这是怕士兵见到绝美的女子不知礼节,倒对将军的全面目光感到由衷的佩服。
但当炊事员仍未被救回时,他也抑制不住地怒火中烧,一下冲入墨道一军营中,操起一旁的洋甘剑,指向那个刺客,怒道:“你敢骗我们,我们有的是糙汉,你们又称我们是土匪,好,行,我们就满足你们的刻板印象。等会就把你丢给刘轩中,让你体会一下浸猪笼的感受!”
听完这话,那刺客真是被吓到了,嘴唇都吓得发白。她当然知道刘轩是谁,那个和熊一样高壮的男人的伤还是她制造的。
这时墨道一憋不住了,失声哑笑。那女人连忙说:“我可以亲自带你们去找。“亲自?你真当我没脑子吗?让你跑了怎么办?有埋伏怎么办?”朱文达气得火冒三丈。
“我跟随她去,你分派几个有本事的人在四周掩护。我在她跑不掉,如果遇到埋伏了,我们精兵轻阵,退后也轻松,没有埋伏的话就当我们初次勘探玄武关了。”墨道一说。
朱文达知道这举动有受那女人蛊惑的成分,心里一酸,心想完了完了,这女人只用一晚就魅惑了将军,这下真出事了!
他一边假装答应下来,一边想策略。不一会儿,墨道一就出发了,他自己骑一匹马,又让人牵一匹,马上就是那个女人,手被绑在一起。那马是墨道一在帐前随手牵的,正是早上赶来的朱文达的马。
看到墨道一远去的身影,朱文达气得牙痒痒,他暗中发誓一定要当着墨道一的面揭开那女人的面具,把将军从蛊惑中挽救出来!
他直奔刘轩的营帐,刘轩正在吊着腿休息,看到冲进来的朱文达,心中一乐,心说这货还算有心,还知道来看望我。结果朱文达一进帐,直接喝了一声:“快起来!再睡将军就被拐到敌军当地方女妖精的小白脸啦!”
墨道一用剑鞘拨开周围的杂草,他突然问身边的女人:“你叫什么?”女人已经从恐惧中挣脱出来,轻声说:“我这种人只有称号,没有名字。”
墨道一没说话,又问,这次的口气和上一句一样平稳:“还有多久到你军埋伏的地点?”
刘轩大喊:“拿我刀来!”讲罢,一个大汉双手递上斩马刀,他单脚站立,用单手一撑上了马。他刚想疾跑,又问旁边的朱文达:“你这怂包怎么不上马?”
朱文达自然不愿把自己马被那女人骑走说出来,他摆摆手说:“我走了,敌军突袭怎么办?咱这军队要是没个领头的肯定不行。”
朱文达知道自己没有朱文达思考全面,只好闭嘴,大喊:“俺去也!”然后就带着数百人急步前往玄武山。
女人一惊,瞳孔猛地睁大,过了一会儿,她轻叹了口气,慢慢地问:“明知有埋伏为何要来?”
墨道一说:“因为要救那个炊事兵。”
“为了一个兵就只身入局,将军真是应了赤潮的神勇。”墨道一听不出来这是讽刺还是真心赞扬。
他悠然地说:“他是跟过来的弟兄。况且还有救的可能。当然还有一个原因,这埋伏的人中也有你永韵堂的人吧。”
女人呵呵一笑,心说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动了动唇,倒地没说出口。过了一会她说:“将军今天虽要葬身此处,但算也配得上我永韵堂的剑法,我会把你的剑和你葬在一起的。”
墨道一瞳孔仍然发散,说:“感谢,不会在哪之前我要多杀几个。”
女人惊愕地抬头,她突然明白过来,墨道一不让别人多接触自己是因为他有与自己有关的隐情,而他亲自带自己出来且少带兵就是为了私了什么事。
女人问:“永韵堂与你有仇吗?”
墨道一轻声说:“是啊,杀亲之仇啊——还没到吗?”
女人轻叹一声说:“早就到了。”
霎那间,周围的山中杀出来几个蒙面人,墨道一点点头,大声对周围的士兵说:“对不住了各位,将大家带入绝境!”
周围的士兵齐声大喊:“杀!杀!杀!”雷霆电闪般,双方厮杀起来。赤潮这边倒地占据人数优势,这几位又是军中较能打,蒙面人一个接一个倒下。墨道一拔剑解决了几个敌人后,敌人突然相互对了一下眼神,相互后退。这是要撤退吗?
突然那些人集体向墨道一冲去,墨道一摆好架势,准备战斗,然而他想错了,那几个冲向他的都只是随后应付,目标在他身后!那女人腰处中了一剑!墨道一一惊,连忙退到后方,武起剑来护住那女人。他明白,越是永韵堂要做的,越是他要阻止的!赤潮围过来,不过三十招,蒙面人纷纷败下阵来,墨道一留了一个活口,他用剑尖挑开那个人的面罩,还没等他开口,那女人先问:“我从未背叛过永韵堂,我只是失败一次,你们为何要杀我!”
那人冷笑一声,说:“就是成功了,堂主还是会派人去故意偷走洋甘剑,然……”突然一根箭刺入那个人的胸膛,又有几箭飞过来,墨道一连砍几剑,精准得砍断飞来的箭。这时,赤潮中一人大喊:“乌龟王八蛋,赶紧滚出来!暗地里放箭算什么英雄好汉!”
这时,另一边一个身着精致铁甲披着红披风的人骑着一匹金色骏马带着五十来人走出来,他手握着一把雕刻浮龙的木弓,后颈还插着一把做工精良的扇子。
“在下十一军,见过墨将军。”那人竟然低头行礼。此时赤潮这边仅剩二十不到的士兵,各个都是眼睛瞪大,活像要吃人的模样。墨道一也是低头行礼,但随即抽剑前冲,十一军反应迅速,放下弓,抽出扇子。
墨道一前斩,十一君扇子弹剑刃,自己弹身飞跃,双腿绞住墨道一的脖子,又举起扇子要刺进墨道一的面孔。墨道一双腿跃起后仰倒地,同时反握剑柄前顶额头。
十一君摔倒在地,墨道一也摔蒙了,双军队绞杀在一起,两位将军又站立对峙,场面一片混乱,这时,一声雷鸣般的喝声响起,正是刘轩到了!刘轩带领一百多人雷轰轰地杀过来,十一君暗道不好,连忙大喊撤退。
刘轩身体仍然患疾,但赶路去不敢延误一点。到场后看到场面十分悲壮,也不敢莽追,只是护好墨道一,最后组织士兵把伤员背回军营,在那受伤的女人的指挥下在一颗树下找到了奄奄一息的炊事兵。然而但他们回去后,噩梦才刚刚开始。由于各种事件耽误再加上对于路的不熟悉,刘轩和墨道一撤退速度比前进慢了一倍,回去时,玄武军已经南下出山了,正是两军交战之时。
显然十一君乘着玄武关的玄妙打时间差突袭赤潮,好在朱文达在营帐,且他又是最懂兵法战术的,双方战个平手,后来墨道一和刘轩回来赤潮士气大涨,一鼓作气又击退了玄武军。
但毫无疑问,就死伤而言,赤潮所受的打击是巨大的。赤潮原本的我两万兵力减少了一半。看到血洗的大地,朱文达跪地大哭,他自责自己不能像刘轩和墨道一一样能够上场搏杀,无法杀敌为死去的弟兄报仇,刘轩挠了挠伤疤,鼻子一酸,泪水险些落下。墨道一抽剑砍下自己头发,朱文达和刘轩为之一惊。墨道一自责,自责自己一心为了复仇结果让敌军占了巧,断发即是代替断首来惩罚自己。
朱文达看到此处,哭得更大声了,他一咬牙,也砍断了头发,刘轩自然也不敢怠慢。
哭归哭,痛规痛,但军队还要整治,军队还有一万弟兄们呢。第二天,墨道一,刘轩和朱文达及几个掌事的开会议,大家都丧了气,没人能打的精神。这时,一直沉默的刘轩突然说:
“要我说,咱们几个不得这么消沉!这一仗是俺们赢了!那些弟兄们死了,可是到我们赤潮来的,有几个是怕死的?大家都是报着战死沙场的决心来的!死了又如何?赤潮不死就行!只要咱们赤潮能掀翻这无眼苍天,为天下谋个活口谋个自在,我战死又如何?”
朱文达嘴唇颤抖,过了好一会,他颤抖地说:“是啊!我战死又如何?”这时,军帐中各位都相视而笑,一齐大喊:“我战死又如何?”
于是赤潮又再次汹涌澎湃起来,像一头猛兽一般向前方奔涌。各位又分工干起来不同的职位,势必在下次袭击到来前做好准备。墨道一镇守军中,刘轩整顿军风,朱文达根据侦查兵的记录绘制玄武关的地图顺便思考战术,剩余的将士有的招兵买马有的联系当地百姓转移伤兵。
玄武关上。
十一君手把弄着虎符,笑着对玄武将领李辉说:“李将军掌管的玄武军据说十分强盛,但现在怎么连两万军力都拿不出来了?”李辉眉头一一蹙,军败之丑及爱子残疾交织下,他早已被愤怒侵扰,他突然破口大骂:“你这王八蛋,拿我的弟兄们去当炮灰!死了我一万多的兄弟还不够,难道要我军全部覆灭吗?”
十一君坦坦手说:“若将军只是镇守军中,主动权就掌握在敌军手中,我军占据地利优势,敌军占据人和优势,若是拖长战斗时间,我军必败!”李辉冷笑:“我军被人称为不败神军,自成立来鲜有一败,镇压敌军无数,怎么我们坚持的以前的必胜战术成了十一君口中的必败的战术?若要定夺,我申请上报丞相,当丞相定夺!”
十一君百口说不过莽夫,只好看着最佳的机会一点一点流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