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甘姆家族 上
“准入证！”
一个有些沉闷的声音自一具被夕阳照的金黄的精钢铠甲之下传来，拦住了即将进入上城区的费边一行人。
曾经的富商次子被声音从虚幻的尊贵记忆中猛然拉回现实，抬起头，目光穿透铠甲的缝隙，对上守卫那双威严冷漠的双眼。
“该死的，加百列，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都不认识我费边了吗！？”费边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昔日的珍珠商人，此刻却像是一只被困在笼中受了重伤的野兽，癫狂而敏感。
原本的怯懦在对付上这个上城区城主议会出钱豢养的看门狗腿子时化作了失去已久的勇气和高傲，费边似乎又变成了那个尊贵的大商人之子。
毕竟这守卫身上穿着的那套闪亮亮的盔甲、腰间别着的那把收入鞘中的钢剑都有甘姆家族的一份资助。
而那位面容冷峻的城门守卫，面对珍珠商人费边的怒火，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与同情，却依旧保持着专业的冷静与威严。
“费边阁下，无论您是谁，规矩便是规矩。在这座城市里除了泰勒大人，谁也不能够例外。准入证，是安全的凭证，也是对每一位进入上城区的客人的尊重！
上城区不仅是权力与财富的象征，更是安全的避风港。
在劫掠港海盗的阴影尚未完全散去的现在，我们必须对每一位进入者进行严格的审查。绝对不容许任何肮脏的海盗探子混入其中！”
一旁的另一个守卫则没那么专业了，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对着青筋暴起、拳头已经快要攥出血的费边说道：
“哈哈哈哈，费边‘二少爷’，您知道现在上城区的体面人都在怎么称呼您吗？”
他的声音充满了戏谑与嘲讽，仿佛是在故意挑衅着费边最后的底线。
曾经的“大人物”如今跌落凡尘，甚至不得不受到“小人物”的制约，让他觉得很有意思，无聊了一整天，在即将换班前居然让他找到了一个很不错的乐子。
费边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到了极点，他猛地转身，目光如刺刀般扎向那名守卫，似乎想要将他千刀万剐。
但就在同一时刻，他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
“那群混账说了些什么？”费边咬牙切齿的问道，声音低沉而危险，像是野兽扑食前的低吼。
看到不仅仅是笑话的主人公本人，其他排队进入上城区的群众心中的好奇也被勾引了出来，这位守卫愉悦的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吸引更多的人过来一起快乐，随后丝毫不嫌事大的继续解释道：
“哈，他们称呼您为‘愚蠢而慷慨的费边·甘姆·哈德’。‘愚蠢’我想大家伙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慷慨’大概只有您本人才能解释出来了。
不过我猜是您‘慷慨’得将甘姆勋爵辛辛苦苦构建起来的珍珠王国拱手送给了他人吧？”
费边的脸色在听到这个绰号的一瞬间变得铁青，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伴随着熊熊燃烧的怒火涌上心头。
周围人群的窃笑与指指点点，如同锋利的刀刃，一刀一刀割在他的心上，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与无助。
费边的脸色铁青，眼神中充满了愤怒与绝望，不由得回想起自家族遭遇变故以来所经历的一切：
父亲的离奇去世、兄长的突然消失、敌对商人同一时间精准且致命的围猎、盟友出乎意料的背叛以及那些所谓的“亲戚朋友”的恶意中伤和巧取豪夺......
所有这一切都像是一座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感到自己就像是一个被遗弃的孤儿，在忽然而至的风雨中飘摇不定，找不到前进的方向，也抓不住自己摇曳的小舟。
财富、权势、尊严......所有一切曾经的美好都慢慢离他费边·甘姆·哈德远去，直到现在，最后的那一点点都被两个城门口的“小人物”彻底砸个粉碎。
加百利有些看不下去费边在狂怒和悲伤中迷失自我，作为和这位富商次子有一些关系、接受过甘姆家族慷慨资助的朋友，他不由得想要点醒这位曾经的“二少爷”。
加百利思索了片刻后文绉绉得说道：“费边阁下，我无意冒犯，但泰勒大人的规矩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上城区的安全与秩序，需要我们每一个体面人的维护。
至于那些流言蜚语，不过是市井之人的闲谈，若您真的在意，何不用行动证明自己的价值，而非在这里徒增无谓的争执。”
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浇熄了费边心中部分怒火，也让他那颗快被怒火烧坏的大脑开始冷静下来认认真真的反思。
自从家族横遭变故，他确实变得消沉，甚至一度放弃了自我，任由外界的风言风语将自己淹没。
但此刻，面对老朋友加百利的冷静与坚持，费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清醒——没错，这时候加百利不是狗腿子而是“老朋友”了。
过往一切都成风云消散，唯有眼前的一切才是他费边需要把握的。
收敛了一切锋芒与高傲之后，费边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语气平和且不卑不亢地说道：
“非常感谢您的提醒与帮助，加百列阁下。您说得对，我不必在乎那些家伙说了些什么，我只需要取回自己的荣耀与尊严就可以了。
如果以后有机会，我想请您去‘哈奇之门’共进晚餐，当然，是上城区的那一家。
至于说‘准入证’，我暂时还没有，所以上城区我就不进去了。
不过，还请您向菲娅娜·甘姆·维斯珀带句话，说我同意她的最终解决方案，但具体如何分割还得她亲自过来一趟，与另一位‘投资人’商讨一番。”
一旁默默围观了许久的霍克斯眼中灵光闪动，这位对于权力和财富嗅觉异常敏感的金鳞氏族“财政总管”从费边的话语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似乎那位叫做“菲娅娜”的人类女士是个更好的合作伙伴。
不过，最终要不要踢开这个一会儿狂傲一会儿懦弱的浑小子，还得等真正见到那位女士之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