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高个子”简森
两把上好了铁头箭的弩对准了石墙外的来访者。
“你是‘麻雀’斯派罗？”
“是我没错，阁下。”斯派罗举起双手然后原地转了一圈，表示自己没有恶意也没有携带任何武器。
“你这外号倒是很有意思啊，是你的死对头取的吧？”
斯派罗不想说“是我自己取的”，只是含糊其辞地“嗯”了一声。
“小伙子们，取消警戒，斯派罗阁下是简森大人的客人，拿出我们对客人的尊重来。”
“咔啦啦”的锁链声响起，斯派罗眼前的铁条门缓缓地向上提起来了。
“请进，斯派罗阁下，大人已经在待客厅里等着你了，进去之后右手方向的第二个房间就是。祝您和大人谈的愉快！”
斯派罗穿过有些昏暗的城堡入口，踩着蓝白镶嵌的地砖，很快来到了一扇虚掩着的深色橡木门前。
海盗船长最后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拨正被风吹歪的头发然后推门而入。
绕过一处位置有些碍脚的铁质烧碳炉，斯派罗看到了坐在红色真皮沙发上的简森大人。
虽然这位大人已经很久没有亲自踏上甲板了，但他的体格依然强健，古铜色的手臂依旧结实有力，砍人脑袋的手艺分毫不减当年。
简森大人捏着一只透明无暇的水晶杯，正拿着酒瓶往里面倒红葡萄酒。
“哦，我的好孩子斯派罗，你那么快就过来了？”简森大人轻轻摇晃着酒杯，唤醒沉睡的酒浆，品味着它与空气接触后散发出来的醉人香气。
“尊敬的简森大人，我的——”斯派罗像块木头一样杵在原地，想要开始汇报起任务经过，这些修改了无数次的词句他早就在心里念得滚瓜烂熟了。
简森打断了斯派罗的叙述，指着自己斜对面的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沙发说道：
“坐下来聊聊发生了些什么吧，孩子，比起梅特尔只言片语还干巴巴的报告，我还是想从你这里知道完整的事发经过。嗯，要不要来点解渴的酒？”
“感谢您的慷慨！”斯派罗一路走着来到简森大人的城堡，的确有些口渴难耐了。
一点都不知道如何正确的品尝红酒，将一整只水晶杯贵的要死的葡萄酒像是廉价朗姆酒一样“吨吨”喝下肚后，斯派罗开始了他的讲述：
“我和您的仆人梅特尔阁下驾驶着‘麻雀号’遇到了‘落难海妖婆’。”
“那个老妖婆不是应该老老实实的待在她自己的巢穴里吗？嗯，让我猜猜......难道是有哪个胆大妄为的疯子把她引了出来？！”
“简森大人，你说的对，我看到那只海妖婆的时候，她站在一堆浮起来的船只碎片上，还流着血。”
“还流着血，哼哼，有意思......”简森已经对“海妖婆”之说相信了五成，剩下的怀疑点只在这个恰当到过分的时间节点——
简森刚刚想要知道是谁干掉了沙华鱼人，结果海妖婆就立马凑了上来，浑身上下写着“就是我干的”。这太巧合了，似乎有着阴谋和危险的气息。
“继续说吧，好孩子。”
“我们的‘麻雀号’在很远的地方就遭受到了海妖婆的攻击，是一枚威力十足的火球，直接摧毁了船首还有上面精致的麻雀雕像。”
“【火球术】？”简森自动忽略了后面那句关于雕像的话。
“是的，简森大人，【火球术】。”
“没有别的其他的什么法术？”
“是的，大人，只有【火球术】。”
简森站起身来，捏着喝空了的水晶酒杯来来回回的踱步，皮靴踩在羊毛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咚咚”声。看到简森大人站起身来之后，斯派罗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位大人的外号叫做“高个子”。
斯派罗原本还以为自己已经很高了，但现在看起来还比简森大人矮了一整个头，难以想象简森大人在站在普通人之间是怎么样的。
“这么说来，那枚射向你的火球大概就是那只海妖婆最后用来保命的魔法卷轴了，毕竟我也没听谁说过有哪只海妖婆可以自己释放【火球术】。”
得到了这个相当关键的信息后，简森对“海妖婆”之说信服度已经来到了九成。他认为，即使是要钓鱼，也不至于下那么重的饵。
因为在西坎诺大陆上的“丁香战争”结束后，被贵族们高价请来的法师们大部分又重新回到自己的实验室里研究魔法去了，只有少部分还在用制造魔法卷轴的方式赚辛苦钱。
这使得市面上流通的魔法卷轴数量骤跌，供远远小于求，连带着原本还算廉价的【火球术】法术卷轴的价格也一路攀升。
如果现在想要买一张还有魔法效力的【火球术】法术卷轴，不仅得有钱，还得有联系法师老爷的门路。
最最重要的是，那位法师老爷还得愿意冒着损失灵魂力量后施法者等级降低的风险来制作那张魔法卷轴。
所以，简森才能直接下判断，那只海妖婆不得不使用了珍贵的【火球术】卷轴，很有可能代表了她已经穷途末路，所有法术位和其他卷轴已经在上一场战斗中消耗殆尽了。
“斯派罗，好孩子，你给我带来的情报非常重要。嗯，这样吧，你的任务报酬就翻个倍，二十枚金杜卡特如何？”简森有些心疼的说道。
实际上他刚刚说出这句话就有些后悔了，二十枚金杜卡特可不是什么小钱。但来到了简森这个位置上，说出去的话就是敲下去的钉子，没有正当的理由便没有反悔的余地。
如果简森还是以前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海盗船长的话，这二十枚金杜卡特大概还会回到自己的手里。
甚至他来到掠夺港的权力之巅，靠的就是阴谋和杀戮带来的恐惧与臣服。要知道，在获得“高个子”这个外号之前，简森的可是被海盗同行们暗戳戳地骂成“屠夫”的。
但现在的简森已经坐稳了掠夺港统治者的位置，有了“偶像包袱”，也有了妆点门面的需求，干不得那种卑劣的事情。
斯派罗完全没有注意到简森大人心疼到抽搐的眼角，他现在很慌张、非常慌张，因为一个比“麻雀号”受到【火球术】袭击更加重要的、本应该最开始说出来的信息被他遗忘了，直到现在他才回想起来。
“简森大人......”
“嗯？好孩子，你还有什么事情想对简森说吗？”
“简森大人，请原谅我忘了向您说明，我们是在‘奶油海’那里遇到的海妖婆。”
斯派罗悄悄的抬起眼皮，然后就被迫“欣赏”了一出绝妙的变脸表演，简森大人先是满脸涨红，随后又憋成了紫色，最后变成了和锅底的黑灰一个色。
“呼，你出去吧。”
“简森大人......”
“滚出去！不要我再说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