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雕心花(18)
他们前往下一间密室。
下一间密室是一个大型迷宫,两个人在里面转来转去,偶尔遇到一些虫蛇,偶尔捡到一些食物和水,就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门。
在里面转了一整天,第四日黎明即将开启的时候,他们终于找到了门。
南乐却总觉得自己明明之前就来过这里,且并没有发现过这扇门,好似这个门专门是要到这个时候才会出现一般。
第四日的正午,他们边吃着密室里的食物边拼着墙壁上的图案破解机关,一直到深夜才把第四间密室的门打开。
第五日的晚上,他们穿过重重暗箭,来到荆棘满布的第六间密室。
第七日的下午,他们重见天日了。
钻出石楼的一个小口,他们又回到了进来时的那座山岭。
清凉的风呼呼扑打在身上,掠着满头青丝空中飘扬。
南乐站在山顶,纵观山下万物,以及西边山上半掩着面的昏红日光,经过七日重重磨难,好几次命悬一线,如今再见晴空朗朗,不由感慨万千。
她转头又看向那个诡异的石楼,恨恨说道:“我一定要查出背后操控的人,然后把这里夷为平地!”
风迟皓当她是在说风凉话,“要我送你回去吗?”保护她七天的他不自觉把这当成一项任务。
南乐挥手豪爽的说:“不用!我记得回去的路。对了,请你吃饭的事,我说到做到,你想什么时候去?”
风迟皓说:“我任何时间都有空,你呢?”
南乐想了想摄政王、易梓兼、雕心花、隐踏门以及一大堆待处理的事,便说:“我最近没空,等我有空了去找你吧,你家在哪儿啊?”
风迟皓没有回答,只道:“你拿出来那个飞笛。”
南乐捂住了胸口,“干嘛?这个是我敲出来的。”
风迟皓说:“不,我教你怎么使用。”
南乐从衣服里把飞笛拿出来交到风迟皓手中,风迟皓细细看了看,发动飞笛给她演示一遍,直冲云霄的响笛在空中发出千里扩散的清亮声音。
南乐冲他点点头示意自己学会了。
风迟皓把飞笛还给她:“我记住这个声音了,只要你发射飞笛,我就会出现在你面前。”他笑了笑,“别让我等太久。”
南乐将飞笛握在手心,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好,等我得空了,就请你吃饭,”她向风迟皓抱拳,“那我先走了,保重。”
说完,她大跨着步洒脱豪迈的往山下走去,给风迟皓留下一个余韵待续的背影。
和州城内。
南乐一路走来,平日里热热闹闹的地界均是荒无一人,走进城中心,最热闹的地方更是一片死寂,店铺全部大门紧闭。
街上只有镇北将军府一些蒙着面的士兵到处巡逻查看,时而,有士兵会从某个地方拉过来一辆车,上面蒙着白布,外面耷拉着几只血点满布一动不动的手,载的应是尸体。
“南姑娘!”
听见呼声,南乐循声望去,只见罩着黑面的一人朝他走过来,他摘下了面罩,露出一张谦和有礼的脸来。
南乐礼貌道一声:“苏将军,和州发生什么事了?”
苏月彻来不及回答她,“说来话长。南姑娘,这几日你去哪儿了?殿下找你都快找疯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南乐心中微微一震,异样的心痛感涌上心头。
原因竟只是因为……他在找她?他在乎她?而她很在乎他在不在乎她?
南乐急忙问道:“殿下现在在哪儿?”
“在……”苏月彻顿了顿,说道,“殿下他……已经带着皇上回帝都了。”
“……”
南乐立刻沉下了脸色。
就这样??!他找她找疯了,疯了一疯……然后就回家了??
火气冲了上来,她对着空气大骂,“姓易的你个混蛋!把我带到这儿就自己回去了!你真是我见过这个世界上最最最最最没有良心的家伙!”
吼完之后,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她被人抛弃了。
可是为什么会觉得突然这么迷茫无措呢,她确实是被抛弃了,可她从前不一直都是一个人么,现在只是回归到了以前而已。
怎么会觉得空落落呢?
殊不知,失去是一件比不曾拥有痛千百倍的事。
“乐儿。”
一声呼唤传入南乐耳畔,她蓦然回首,看见站在她身后摘下了黑面罩的那个人。
南乐诧异的语气里还有些许惊喜:“你怎么在这儿?”
易辞没有说话,而是痴痴看着她,朝她一步步走过来,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南乐眼前的阳光,她被覆在一片带着温度的阴影中。
易辞微微垂着头,轻轻皱着眉,星星点点的心痛满满布着漆黑的眼眸。
他紧紧珉着干涩苍白的唇,千言万语如鲠在喉,什么也没说,展开双臂将南乐猛的搂紧了怀里,下巴抵在南乐发间,感受着她是个真实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
南乐怔了怔,听耳边喃喃的声音:“你怎么又乱跑,你知道我见不到你,有多担心么?”
南乐瞬间忘记了被抛弃的失落,反而在心中升腾着柔软的欢喜。
殊不知,失而复得是一件比不曾失去惊喜千百倍的事。
易辞紧紧抱着南乐,几乎让南乐快喘不过气来,南乐虽然不太舒服,但是却不忍心推开他,反也伸出双手轻轻环着他的腰。
只因她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在乎过。
南乐的脸被埋在易辞的温暖的胸膛里,鼻腔吸入他身上清新的雄性气息,耳中是他舒缓的一声声清晰心跳声。
她寻找话题以缓解此刻沉重的气氛,便向他叙述一遍事情的前因,说:“我收到了一份飞鸽传书,是门主通知我去隐踏门,后来我就被人带去隐踏门了,可其实,飞鸽传书通知我去的人根本就不是门主。”
易辞轻轻“嗯”了一声,好像无论过程如何,都比不上她安然无恙的结果重要,于他而言,过程是煎熬的,从看到她留下的字条的那一刻,每一分一秒她的杳无音讯都是煎熬。
南乐又继续说:“最重要的是,那个把我带到密室关了七天的人,是岑怀瑶!”
她其实很想抬起头看着他惊讶的脸跟他说话,奈何易辞抱她抱的太紧,让她丝毫无法动弹。
可是,此话一出,南乐清楚的感觉到,紧紧抱住自己的手臂一点一点由于僵硬而松开了。
易辞慢慢放开了南乐,欣喜的神情凝固、熔化、蒸发直至荡然无存,脸色几变,并没有南乐想象中的惊讶,而是掺杂着恐惧的怔愣与呆滞,好像南乐的话如千斤顶一般,当头一棒砸中了易辞。
南乐没有想太多,只以为他被惊讶到了,问道:“你怎么了?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对不对?可我真真切切的看清楚了,就是岑怀瑶,当时她还穿着隐踏门门徒的衣服把我骗了过去。”
南乐还想在跟他讲一遍自己在连环密室的所见所闻所经历,但是突然发觉易辞的脸色不太对,便小心的问道:“你……怎么了?”
易辞回了回神,用力挤出一抹笑,摇了摇头,“没事,我们回去吧。”
“去哪儿啊?对了,和州城这七天来发生了什么?”
一旁的苏月彻开口说:“和州城闹瘟疫了,不过好在,江神医已经研制出了解药,很快就会好起来。”
“江奇书也来了啊。”也是,易辞和江奇书不是经常在一起么。
易辞说:“先跟我回将军府吧。”
南乐瞅他一眼:“你跟人家将军几毛钱关系啊,就随随便便住进去。”
不过作为神医来拯救和州城的江奇书住进去倒是很正常,也就不奇怪易辞这个吃江奇书软饭的为什么也住进去了。
南乐往将军府方向转身之际,忽然眸光一转,瞥见了一直站在易辞身后的明月。
她怎么也来了?
她没有向明月打招呼,或许是因为输给过她,心中莫名有份争强好胜的敌意。
南乐抬头看向易辞,说:“你还认得明月啊?”
易辞说:“鼎鼎有名的明月酒坊坊主有谁不认得。”
“我的意思是你怎么谁家姑娘也拐来。”
“你吃醋了?”
南乐打他一下,气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明月来帮我们处理瘟疫的事。”
南乐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被易辞习惯性搂住了肩往前走。
她又回过头偷偷又瞥了一眼默默走在身后的人,端庄娴雅,面无波澜,只是眼睛里好像暗暗藏着一丝心伤。
回将军府的途中,南乐总觉得苏月彻在刻意跟她保持距离,总是她往右走,他就往左走,反之,他就往右走,好像她也染了瘟疫似的。
只有易辞一直牵着她的手不离她半步。
抵达将军府之时,明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转路离开了。
回到府中,南乐住进原来那间厢房,惊奇的发现小院四周的婢女仆人都被遣走,一直都只有易辞到她房间里去看她,两天来她都没有见到除易辞外的其他人。
易辞不许她出门,说外面危险会染上瘟疫,而她在将军府中也总是被仆人婢女避而远之。
南乐想,大概是因为自己在外面呆了七天,他们都害怕她已经染上瘟疫了才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