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独在山中称大王
接下来一段时日,石守业没再出门,独在山中称大王,静看风云变幻。
花双全几人到处打听,消息时不时传来。
首先传来的消息是,据观澜道观一名捡到三枚青蚨的小厮说,卞观主不小心把心爱的棋盘碰翻了,稀碎!
石守业甚喜。
第二条消息,老花前往其他三处坞哨联络感情,受到冷淡,有一个坞哨甚至不见。据同样捡到五枚青蚨的某坞哨坞丁说,三家坞哨早有联络,只是看不上郿坞石坞守是杂役出身,还是营字房的,故排挤在外。
石守业甚怒。
第三条消息,是伏虎坊律字房驻地传来的抄报,内容是某石姓坞守报上来的补缺呈请全文,抄报上没有附加任何说明,只是某石姓坞守的名字显得格外大。
石守业看着抄报上面的张三、李四、王五,以及自己的名字,甚恐。
第四条消息,是牛大足传来的,其他房也有不少弟子死于剧变,但经暗中打探,其他房内的骨干或嫡系弟子多数安然无事,确实有些蹊跷。
石守业甚惧,这是个大漩涡啊,难道各房要合力对付营字房了?就如其他三处坞哨联合排挤自己一样?
又甚疑,账字房小掌柜归凌居然是骨干或嫡系弟子?估计这家伙用的是假名,枉自己以诚相待!
第五条消息,是尤坚找着了织娘种虫的购买渠道,这个事关郿坞的经营生计,石守业把其他神仙打架的事统统放下,专门招来花双全、尤坚二老共商。
尤坚找的这个渠道是伏虎坊的一家规模很小的成衣铺。
男掌柜死于伏虎坊剧变,留下妻子和儿子。
这其实就是个夫妻小店,妻子观想的灵虫正是织娘,所以大家就称她为织娘,在家里织布裁衣,然后送到成衣铺由丈夫售卖,也是因为她呆在家里才逃过一劫。
丈夫出事后,织娘无奈接过了成衣铺,但她只会裁衣不会经营,苦苦支撑数月,店铺还是经营不下去了,就有意投靠郿坞。
她愿意把成衣铺送给郿坞,并且可以用比市价低一半的代价买到织娘灵虫,条件是她继续在成衣铺里做工,儿子到郿坞当差。
石守业听了尤坚的情况介绍,想了想问道:“那个成衣铺价值几何,灵虫又是多少灵钱可以买到?”
尤坚回答道:“那就是一个空店。被毁的店铺飞蠊派都会重建起来,送给原来的店主经营。”
花双全冷笑道:“门派打的好算盘,出些土地和门面根本花不了几个人,却能把原来商家留下来,否则重新开始还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尤坚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关键是织娘灵虫的价格,我到处打听过了,这种生产型灵虫就是财源,拥有灵虫的人家根本不会卖。除非大型商铺才会出售,还要从其他地方调货,一对织娘要一百二十枚青蚨!”
石守业倒吸口凉气,这差不多就是郿坞一整年的经费开支了。坞哨的经费肯定会挪用,但完全挪用是不行的,还要为杂役支付薪饷和应付意外情况。
尤坚又道:“她找的这个渠道愿意以五十枚一对的价格出售,但要求一次性买三对!”
这么便宜?石守业和花双全对视一眼,同时吐出两个字:“赃物?”
真是一日为贼,啥事都往这方面想。
尤坚摇摇头:“她家一向从那个渠道购买虫丝,织娘在家织成布做成衣裳,送到铺里卖。”
“既然那个渠道是卖虫丝的,手中自然拥有灵虫,为什么突然要卖掉?”
尤坚道:“我盘问清楚了。那是一个小家族,历代做的营生就是饲养织娘卖虫丝,同时也卖成衣,他们也在伏虎坊开有一家丝店、一家成衣店,还算红火。只不过伏虎坊剧变,他们家的青壮修士大部分都死了,留在家的只有七八位老弱的。”
花双全摇头道:“就算家族没落,也完全可以以市价或者略低一些的价钱出售灵虫维持生计,这种生产型灵虫不愁没人买吧。”
尤坚答道:“这就是关键之处了。咱们门派攻打伏虎坊时,很多店家都闭店外出避祸了。等攻打下来后,门派到处抓人逼着店家重新开门,结果又遇上剧变。这个家族损失惨重,就对飞蠊派心怀恨意了,加上他们原本就是双刀门的附属家族,家里有人在双刀门里混的不错,下定决心前去投靠,这才舍得低价变卖财产。”
石守业点点头:“这就说的通了,只是当初为什么不跟着双刀门一块撤走?”
“双刀门撤的太急,他们拖家带口的没来得及,也舍不得经营这么多年的生意。而且,双刀门和飞蠊派不一样,完全是以武力支撑,收入都靠盘剥附属家族门派。他们原本是在观望的。”
花双全明白了,叫道:“这是和咱们门派有了血仇,宁愿被双刀门盘剥也要偷渡过去。这笔生意可以做!”
石守业还保持冷静,问道:“尤坚你还没说那位织娘为什么一定要把儿子送上山?娘俩经营店铺也能生活吧。”
尤坚笑了起来:“她这儿子十七八岁,夫妻二人观想的都是织娘,就想让儿子观想好一点的灵虫,苦心经营多年,攒钱给他买了其他观想图,结果连续两种灵虫都没成功,最后一次换了个普通的才成!”
两人都好奇问:“观想成功的是什么灵虫?”
尤坚看着石守业吞吞吐吐的不敢说,逼的没办法才道:“灵蝉!”
石守业果然怒了:“这灵虫怎么普通了,怎么普通了?你不说清楚就打杀埋了!”他真没想到会这么巧和自己观想的是同一种灵虫。
尤坚苦笑:“您的当然不凡。可是观想灵虫领悟术法是要看运气的,再厉害的灵虫也会观想出垃圾法术。”
花双全忍着笑劝道:“你别生气,这怎么能怪老尤,要怪也得怪那家小子。”
石守业气哼哼问:“那小子到底观想了什么法术?”
尤坚答道:“一种是心悸术,那小子自从观想了此术就受不得惊吓。那家男主人死了,小子就受了大惊吓,去了半条命!”
这个真的很奇特,只听说领悟的法术很垃圾废材,没想到还有领悟出来的法术会伤害自己的!
花双全见识多些,道:“我倒听说有这种害已的法术,这样的人一般都不会再修道了,回到世俗过凡人生活,你没听说也正常。”他很有风度的捋捋胡须,补充道,“灵蝉天性胆小,总是一惊一乍的吓自己,领悟出这种法术也是有可能的。”
石守业更怒:“你这是故意在讽刺我吧。”
花双全知道石守业的性格,有的时候很计较,有的时候却不计较,反而和常人不一样,哈哈一笑:“让你看出来了。”
尤坚就不一样了,赶紧说道:“还有一门法术是极目,这个和灵蝉视力极佳有关,可以看出极远,还很清楚。”
石守业一拍手:“对喽,这才是灵蝉该有的本事。和顾二虫安在脑袋上的一对复眼差不多,不过老虫的不能持久。”
花双全也说:“这门法术对郿坞挺有用的,咱们守在这里不就是为了警戒?”
石守业摇摇头:“但他那门古怪的心悸法术其实不适合呆在门派,吓都能把自己吓死,既然没有修道前途,为什么不直接过凡人生活?还又送店铺又给我们送灵虫的,这是图了什么?”
尤坚一叹:“修行界就是如此奇怪,他那心悸辅助术把自己坑了,本命术又让他看到希望,本命术名为蜕壳!”
石守业和花双全对视一眼,这听起来和金蝉脱壳很相似,金蝉脱壳可是相当有用的本命术!
尤坚不清楚石守业的本命术是什么,继续说道:“蜕壳一生只能使用一次,可以让拥有此术的修士把所领悟的法术重新置换,是全部重新置换,包括本命术!”
石守业二人惊了,法术重置!确实太给人希望了,最低限度能把心悸术换掉,这就可以延续道途了!
花双全一拍大腿:“难怪他家拼了命也要把这小子送过来。”
石守业想的更远一些,法术重置就是给人希望,这就是生机!灵蝉真的很不一般。
听御姐说过,显贵子弟可以花大代价更换辅助术,没听说本命术也可以换掉的!
花双全吃惊下反而有些狐疑,问道:“如果只是当杂役的话,其实新占之地很容易找到人要的,不少坞哨都缺人。”
尤坚头一次办差,确实很认真,解释道:“他家和焦家符器铺的人比较熟,听说了石坞守的事。”
焦家符器铺十几号人能活下五人,应当说是有石守业的功劳的。
石守业哈哈一笑:“这就叫多做善事福泽自来,你们要多向我学习。”一拍手,“就这么定了吧,那对母子都到坞里,母亲按工取酬,小子就暂定坞丁吧。对了,咱们杂役薪饷还没定吧?坞卒一年是五十枚青蚨,坞丁也不能太少,就定二十?”
二老连连点头:可以了,可以了,比咱们在虫坊的时候高多了。
石守业想了想,又补充道:“那家小子是来找靠山的,给十五枚吧,让他守在塔上就行。”
花双全一叹:“你出手倒是大方,可是买灵虫的钱哪里找?”
石守业算了算:“咱们坞一年的费用是一百三十枚青蚨。三名坞丁一年的薪饷合计就要五十五青蚨,这个要预留出来,加上各种杂项开支,这就要留出一百枚了,而且已经花出去一些了。算来算去,只能挪用三十枚!”
他说完仰天长叹,能挪用的资金太少了!
花双全道:“三对灵虫总价一百五十枚,这要就还缺一百二十枚,只能让大家凑凑了。就是不知道这一年的收益有多少?”
尤坚答道:“织娘是成对的,雌织娘会吐丝,雄织娘不会,只会照顾虫卵。”
这就是女的赚钱,男的带娃了!
听尤坚继续说:“织娘吐的丝做的衣服是最底端的,一套衣裳大约一、两枚青蚨不等。他家制衣卖衣,大约收益二成,余下的八成成本当中,买丝的成本就需五成。我们自己养灵虫,也要饲养成本的,这样算下来大致是成本和收益对半。三对织娘的成衣量是一年一百八十套,收益就是九十青蚨左右。”
石守业点点头:“看起来不多,但咱们投入的成本只有买灵虫的一百五十枚青蚨,顾二虫是坞卒有门派发的薪饷,他养虫不用给工钱,估计一年半不到就能回本。”
他又说:“你们和大家说清楚,自愿入股。坞卒四人每人最多出二十五枚。黄明、倪老六加上那家小子,坞丁就是三名,每人最多出十枚青蚨,不愿出的其他人可以出。这样算下来,坞里只需要再挪用二十枚,就够一百五十枚之数了。坞里出的这二十枚,以后收益就算坞里的,可以发发福利。”
两人都没有意见,正准备告辞了,却被石守业叫住:“对了,顾二虫、倪老六他们的辅助法术是什么?”
花双全笑道:“你还真是懒,到现在才想起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