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伸手
一晃就是数月，石守业整日忙于饲虫，换了差事，危险性降低，修炼时间却少了，功法难有寸进。
这年头，虫比人金贵，飞蠊天生就是大肚吃货，一天到晚没有停，喂多少都不够。
李都头和另一个都头各带着七八人，分成早晚两班，每月一换，难有休息时候。
石守业在忙碌之余，慢慢总结对这个修行世界的认识。
这个世界不太一样，灵虫横行，强于灵兽，似乎它们更容易感知灵气，发生异变。巨大化是灵虫成长进阶的表面特征。
就是不知道只是所知的这片区域如此，还是整个世界都是这样。
飞蠊派是围绕灵虫建立的修行门派，功法、器物，包括物产都来源于此，低层弟子比不上灵虫贵重。
门派的内部设置很有意思，双峰并立，两位峰主权柄很大，也不知门主该如何自处？
至于修行法门，以各种灵虫观想图为基本功法。
完善的观想图是一整套，包括山水虫纹启命本图，这是观想入门之用；还有窍穴运行图解，这是修行功法。
以他的观察，观想入道后，根据灵虫本性，会开启不同衍生术，这就是法术。
他观想灵蝉所产生的衍生法术包括，本命术金蝉脱壳，辅助术蝉鸣、破灵，前者预警、后者可以破灵防。
灵虫观想产生的衍生法术，一般都是一门本命术、三门辅助术。
烧窍期三重小境，基本每一重小境领悟一门辅助术。
同样的灵虫，每个人观想领悟的法术有所差别，这样组合起来，法术花样可就多了。
幸好灵虫习性有迹可寻，可以窥探出衍生法术的基本情况，否则这个修行世界就真让人防不胜防了。
也因为这样，观想的灵虫最好不要让别人知道。
石守业联想到花双全，这位酒肉道人和自己没有接触过，怎么知道自己观想的是灵蝉？有心打听也能知道，谁又会这么有心？
石守业一直在观察，没发现这家伙太特殊的地方。
这一天，却是出事了！
两人如常喂食飞蠊，花双全用灵符在禁制破开一个洞，一只体型特别巨大的飞蠊听到动静，凌空撞向破口，光波禁制有龟裂之相。
他们见得多了，见怪不怪。
没想到，就在花双全回头用长鞭勾向肉块，石守业心中蝉鸣急促响起，又尖又急！
示警声，突兀如闪电，他本能一抬头，发现禁制如同玻璃般轰然碎开！
一个狰狞虫首冲了出来，口器像花朵一般，对着花双全猛然张开，一旦钳住，老头立马如球一样爆开！
石守业全身窍穴依次亮起，气机疯狂运转，完全靠着本能，单手一挥，一道尖刺破空而出，破灵！
破灵刺后发先至，在飞蠊口器切入花道人身体同时，击在了灵虫双眼之间，惊的飞蠊一扬头。
石守业看到飞蠊口器开合间，一条胳膊凌空飞去，不知所终！
他再顾不得其他，转身就逃，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怒吼：“敢伤我的宝贝！”
一道黑影不知从什么地方凌空扑来，转眼到了眼前，他一把将石守业踹飞，一面网状符器飞出，罩住飞蠊。
石守业在地上连续翻滚，定住身形，看到来人是李都头，松了口气。
李都头双手不停，不断有灵符飞出，落在飞蠊各处，嘴里喃喃道：“宝贝，安静、安静！”
飞蠊身体被缚，加上定身符的作用，行动缓缓慢了下来。
李都头看着飞蠊脑袋上的破灵刺，心疼直咧嘴：“好个贼子，下得狠手！”
他拔出尖刺，对准石守业甩了过去，这力道是要致其于死命！
石守业一个翻滚险险躲过，破灵刺插入岩石，表面灵纹崩散几道，心痛的不行。
这位上司果然和传闻一样，爱蠊如命，不当人子！
石守业匆匆把破灵刺收起，扑向花道人，老头一条胳膊被齐肩削去，创口如被铁犁，没了气息，体内的灵气运转也停了！
石守业吓了一跳，老头就这样死了？以前还以为他深藏不露呢！
李都头根本不管这边，取出药粉洒在飞蠊伤口处，等伤口不再流出黑色液体，才小心翼翼把它送回洞穴，拿出阵旗重新布下禁制。
石守业看着阴沉着脸的李都头，忙叫道：“都头，快看看花道人！”
花双全还是一身死气，巨大创口倒是不再流血，肉芽森森可怕。
李都头冷冷扫了一眼：“死不死看他的命！”
石守业一怔，这人太过冷血！
他接着喝了一句：“石守业，敢伤灵蠊，罚没十月工饷！”
石守业倒吸口凉气，心抽的厉害，看着李都头离去，想了好一会，抱起花双全，走回平时休息的地方。
大伙已经回来，看到这情形，立马知道发生了什么，脸色都不好看。
一个平时喜欢调笑花双全的干瘦老头走过来，看了看，摇摇头：“老家伙，我早说过别光想着吃吃喝喝，这回好了！”
石守业总归是现代人灵魂，和花道人相处数月，关系不算多好，也于心不忍，问了一句：“还有救吗？”
老头摇摇头：“不知道，可能真死了，也可能是假死！”想了想，把他拉到一边，小声说，“我多少知道他的底子，观想的是马陆！”
马陆？石守业隐约知道这也是一种灵虫。
老人解释道：“也叫百足虫，本命术是假死，我也弄不清他现在状况，自求多福吧！”
石守业有所领悟，既然是本命术，假死和真死，旁人还真的未必清楚。
这法术有毛用？装死等人打？
他隐约觉得还是有些作用，至少老道伤口不再流血，多半施展了本命术。
他问了问花老道的住处，把他送了回去。
住的地方都差不多，一间石室，四壁空空，倒堆了很多厨具，尽量吃货本色。
石守业守了一夜，老头一动不动挺尸，不知是什么情况。
他琢磨着，从自己的本命术金蝉脱壳来说，施展起来，三五天才会知道结果，外人也帮不了什么，不知道假死术的成功机率有多少。
他一时无法可想，掩上石门，往自己住处走去。
脑海翻滚的是初次见到花双全，他所说的，前一个同伴就是被飞蠊弄死，现在轮到他自己了？
石守业感到一阵寒意，这份差事还是危险啊！
接着几天，石守业即使没了薪饷还要干活，飞蠊派不养闲人。
李都头就是这么个有原则的讲究人！
他闲余会来看看花老道，这家伙继续挺尸，身体没有什么变化，心里升出一丝希望。
第五天，石守业再次推门而入，猛然发现花双全坐着发呆，脸色红的可怕，仿佛涂了一层血浆。
他先惊后喜：“还真活过来了？”
花老道点点头，表情难得正经：“你救了我？”
石守业摸摸脑袋：“算不上吧，靠你命硬。”
花双全闭目想了一会，摇摇头：“不是你帮忙挡了一下，命再硬也没用！”他劫后余生，长叹一声，“飞蠊门中，人不如虫啊！”
石守业觉得他话里有几分深意。
老头却不再多说，只是道：“还是及时行乐吧，多娶几房小老婆，开枝散叶，本道要对得起自己名字！”
石守业沉默半天，突然问道：“你有办法离派？”不离开门派，怎么开枝散叶？
花老道却不说了，只是瞪着他看，许久才幽幽说道：“本道这里有些好酒好肉，晚上来喝点？”
石守业心情起起落落，这家伙还真是个吃货，也就是个吃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