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郑勇善
“阿娘，我回来了。”郑永善一边喊着一边推开大门绕过影背墙跑进院子里。
之初跟着两个弟弟，出来看着弟弟永善，永善很高兴，今天先生有事早放了一堂课，他没敢在外面耽搁，赶忙的回家，姐姐病了需要他陪着，阿爹嘱咐他让他帮着阿娘照顾家里呢，他一家子老弱妇孺呢。
“三哥，快来，有糖糕吃”老四老五争先恐后的叫着。
阿善站到堂屋先跟他阿姐行礼打招呼：“阿姐，安，你好点了吗？”之初点了头，并不说话。
阿善又打开西屋的帘子，规规矩矩的站好行礼：“母亲，善，归，请母亲安。”
许氏问到：“阿善今天放学早了吗？”
“是的，母亲，先生有事，儿早归。”
许氏道：“哦，先生有事了，好，去洗手吃糖糕吧，一会抓写功课，省得天黑了还得点灯。”
许氏指了铜壶，里面的热水正好用上，
“是”阿善应声行礼上前提了铜壶，后退两步转身急忙跑来汇合他阿姐。
之初稳住老四和老五，让他俩安静等着。阿善在屋角的盆里洗了手，赶忙来到桌前，接过之初递过来的糖糕，只掰下来一小块，剩下的又递给之初。
“阿姐，你吃，我在学堂里吃了，今天学堂，也吃糖糕。”
吃了手里的糖糕，阿善不由感叹道：“还是家里的糖糕好吃，学里的一点都不甜。”
之初听了，把手里的糖糕又递给阿善，阿善推给他阿姐：“阿姐，你吃，你吃。”
之初笑了，不在推辞，小口吃着糖糕。看着阿善推开盘子，拿出一本书，准备功课，老四老五在他不敢拿出笔墨，打算先念夫子留的背诵作业。
姐弟四个围着桌子坐好，许氏走出来，掸着身上的微尘，说到：“阿善，在家看着弟弟们，娘去大院里看看，该做晚膳了，一会你带弟弟过去吃饭，阿初在家休息吧，娘会让阿善拿饭回来陪你一起吃。”
之初犹豫一下，她想说自己可以一起去，不用把饭拿回来，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只乖乖点头，明天吧，今天她就乖乖听安排好了，有时候在你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听话就好。
许氏出了门，阿善哄着弟弟们：“老五，坐好啊，听哥哥给你念书哈。”
永善拿出的是一本《诗经》，打开书开始念今天夫子教的文章，
“蒹葭苍苍，
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
在水一方，唉哎，老五别乱抓，哥哥要背下来，不然明天夫子要罚的。”
居然是在水一方。
之初忙拉住老五往外走：“老五，跟姐姐念啊。”老四倒是很好，跟着哥哥念，念不了一句就跟着后半句念。
熟悉的词句让之初倍感亲切，她拉着老五轻轻哼唱
：“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露草萋萋，白雾迷离，有位佳人，靠水而居。”
老五啪啪拍手“阿姐，唱的真好，还要，还要。”
歌声吸引了永善和老四，两人也来到院子里，一起拍手。
老四问：“大姐，蒹葭是什么？”
“嗯，就是绿草，长在水边的草，等阿爹有时间了，可以带咱们去看呢，看看绿草苍苍是什么样的。”
不得不说三兄弟中属老四求知欲高，记性也好。
永善眼神亮亮的看着之初：“阿姐，你真聪明，听你唱诗，感觉记得很快呢，阿姐你也会诗经呢？阿姐你教我们唱吧，夫子说《诗经》就是先人们唱的歌。”
之初看着三个弟弟，笑到：“好啊，阿姐教你们唱歌，阿姐最会唱歌了，只是阿姐不会《诗经》，需要阿善教阿姐念呢。”
“好啊，阿姐，你看这里，不是有位佳人，是所谓伊人，阿姐你认识字吗？”
永善兴致勃勃，忽略了阿姐会唱歌，又想起阿姐没去过学堂，认识不来几个字。
之初笑了，她七十岁的人，儿子孙子都是她看大的，她一本正经的说：“阿姐不识字，阿善教我，我就认得了，现在我只会唱一首歌，等阿善教会我识字，我就能唱好多歌呢。”
“真的，那阿姐，我认识好多字，为什么不会吟唱呢？”
之初噎了噎，说到：“每个人都有自己会的东西，阿善你识字就很厉害以后读书还是要厉害一些呀呀。”
阿善其事还是有点不明白，其实他读书也不很厉害，嗨，算了，难得大姐说了那么多话，先学唱歌吧。
郑二郎从学堂回家，推开家门，听到里面阿善的念书声，夹杂着老四老五的声音，稍倾，稚嫩的女童歌声，悠然响起，如黄莺初啼，清丽婉转，唱的居然是蒹葭。
郑六郎急忙关上大门，想在影壁后站会儿，再仔细听听，老五已经听到动静，跑了出来。
“阿爹，阿爹，阿爹回来了。”
郑二郎抱上老五迎上紧跟着跑出来的老四，看着后面跟着的阿善和只站到门边的之初，一连串儿的四个孩子。
阿善规规矩矩的照着学里先生教的行礼问安，“父亲，安。”
之初站在后面，微垂着头一言不发，老五出溜下去，一手拉着爹爹，一手拉着老四。
郑二郎一边进屋一边问到：“阿初好些了？跟弟弟玩呢？”
阿初微微点了头还是一声不响，但是转身提了铜壶过来，给铜盆里倒进了热水，给爹爹净面。
郑二郎享受着水温的包裹，净了面，坐下来，看着桌上的书本问到：“阿善今天学的那篇文？给爹爹背一背。”
晚饭阿初依然是在屋里吃，她的孪生兄弟本善陪着她，之初把半块菽饼掰成小块泡在粥里，小口小口的吃着，两碗菜，一个炖的有点水哒哒的落苏，一个有肉沫的白萝卜，还有一块蛋羹。
本善一边香喷喷的吃着，一边让着之初：“阿姐你要多吃些，郎中说了，你要多吃才能好得快呢。”
之初不说话，她实在是懒得说话，她现在不想考虑自己在哪里，怎么来的了，她只想解决自己的吃饭问题，这个家的伙食太差了。
头几天不显，她迷迷糊糊的总是喝粥，这两天她恢复了一些，这菽饼，这菜实在有点难以下咽，她喝着粥，唉，上辈子她就特别挑食，粗粮细作，细粮更要细作，但是现在这个伙食实在是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