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电话
“百万……”
陆恒听到需要百万才能将项目落下，也是从牙缝里嘬了口凉气。
前些天见义勇为奖金已经到账了，加上工作室也一直在营收，如果项目资金只是三五十万的，他随便凑凑也也能凑得出来。
但研发项目所需的资金突然翻了一倍，需要百万打底，才能让项目落地。
那就不是凑凑的事了。
也凑不来。
“百万……”
陆恒目光微凝的敲了敲桌子。
想到星夜酒吧是在自己名下，倒是可以偷偷拿去做个几十万的贷款。
如果实在不够的话再牺牲下色相让柳清清赞助点…
当即下定了决定！
“齐老师。”
陆恒目光灼灼的盯着齐湘玉，问道：“冒昧的问一下，这项目可以交给您全权打理吗？”
“钱，我可以投，以后研发资金要是不够了，也可以继续投。”
见齐湘玉有些愕然，他赧然一笑道：“但您也知道，我是个外行，对这一块懂的其实并不多，所以想麻烦您全权打理。”
“你的意思是……”
齐湘玉没想到他面对这百万巨额的项目资金，说投就投了，更没想到他会让自己全权负责。
她沉吟了一会儿，笑问道：“让我给你打工，你当甩手掌柜？”
“对！”
陆恒也没藏着掖着，直言道：“我这人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知道专业的事要交给专业的人做。”
“什么项目经理、产品经理，一切项目上事都由您说的算，我只负责投钱和验收，您看可以吗？”
“你胆子倒是够大。”
齐湘玉也被他的坦诚逗笑了，问道：“既然由我全权负责，那项目资金必然也是在我手里，你就不怕我拿钱走了或是随便糊弄你？”
“不怕。”
陆恒摇摇头，笑道：“一来是我相信齐老师的品性做不出这种事。”
“二来以齐老师您的身份，只要您开口，莫说区区百万的项目资金了，便是千万都有人往你手里送，又何至于为这点小钱丢了名声？”
“……”
齐湘玉闻言抿唇失笑，莫名觉得眼前这位小同学还挺有意思的。
哪个女人不想听好听的？
陆恒深知似齐湘玉这种心气颇高的知性女人，一般的称赞与恭维听多了，已经很难再让她的心境泛起涟漪。
只有这种对品性的认可，对人格的肯定，才能准确无误的戳中让她开心的点。
“行吧。”
齐湘玉微微颔首，说道：“我刚做完一个项目，最近正好也没什么事可做，你这项目，我可以接手。”
“那就多谢齐老师了。”
陆恒闻言点点头，起身伸手道：“那我今天回去就开始筹钱，最多一周，项目所需款项就能落实到位。”
“正好我也需要时间找人。”
齐湘玉同样起身与他握手：“我回去拟份合同，等你项目款项落实到位咱们正式交接手续。”
“那就麻烦齐老师了。”
一旁的付秋华侧着头，静静地看陆恒与自己导师握手，眼神中似乎有别的东西在酝酿。
明明比自己还小几岁。
可他面对身为深大副教授的导师却依旧不卑不亢，始终站在平等的位置交谈。
这份沉稳，让付秋华很是着迷。
天色已晚。
三人敲定好私人日记项目之事，也便到分别的时候了。
齐湘玉坐在自己的银灰色甲壳虫座驾里，落下窗户，交代道：“秋华，到时候这项目你也要跟着做哦。”
说着，她突然想到自己这新收的学生好像没车，便又问道：“对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
付秋华还没来得及说话，陆恒便替她拒绝了，说道：“付学姐住的地方离我那不远，我送她回去就是。”
“……”
齐湘玉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掠过，又看到一旁的机车上挂着两个头盔，似乎品出了点其他东西，笑道：“那行吧。”
“导师。”
付秋华摆摆手：“您路上注意安全。”
“嗯。”
齐湘玉点点头，升起窗户而去。
“……”
朦胧的夜色下。
只剩下陆恒和付秋华两人。
陆恒跨上机车，戴上头盔，顺手还将特意带来的少女粉头盔递给了她：“上车！”
“……”
付秋华抿着唇角将头盔戴上，熟络的跨坐在后座，环着他的腰。
“呜呼~”
伴随发动机的轰鸣与轮胎抓地声响起，陆恒开着机车风驰电掣般的窜了出去。
路上。
两人吹着晚风。
陆恒突然开口：“学姐！”
“嗯？”
“吹着晚风，开心吗？”
“开心！”
坐在后座的付秋华唇角微扬，只是没说自己开心并不是因为吹着晚风。
陆恒扯着嗓子笑道：“学姐你说什么？风太大了，我听不见。”
“……”
付秋华闻言失笑，将手放在嘴边呈扩音状，喊道：“我说，我很开心~”
“哈哈哈~以后要多开心！”
两人一路兜风回家。
付秋华与他告别后，回到自己的出租屋中，迫不及待的坐在书桌前，持笔翻开了日记本。
【7月11日，晴。】
“今天我帮到他啦，开心…”
“他明明比我还小几岁，但他面对导师时却不卑不亢，不管是交流还是谈生意都显得游刃有余，难道有钱人家的孩子都是这么自信吗？”
“导师说这个项目要带着我一起做，嘿嘿，我也要努力赚钱买房咯！”
“今晚他带我兜风了，我好像在那晚风中闻到了自由的味道。”
“开心……”
就在她唇角微扬的写着日记之时，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的是‘付学勇’的名字。
那是她爸爸的名字，但她却连个‘爸爸’的备注都不想改…
付秋华看着不断响铃的手机，心神一紧，原本扬起的唇角也慢慢落了下去。
她不想接这通这电话，因为她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得到电话那一头的人会对自己说些什么。
无非是让自己回家，让自己回到那个让人窒息的家；
让自己安分守己，让自己安分守己的嫁做人妇。
这些天以来，她已经记不清自己究竟挂掉了多少个这样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手机里便传出中年男声的叱骂声：“死丫头，这么久才接电话，你要死啊？”
隐约听到另外一边还有个中年女声在轻声嘀咕着:“别骂了，孩子长大了。”
“我骂她怎么了？”
“我是他爹！她是我生的！”
“上过几年学就认不清自己是谁了，骂的就是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
“别说了，咱孩子都到嫁人的年纪了，你这样让人听到不好。”
付秋华一句话没说，电话那边便唱起了双簧，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若是以前。
她还会对怒斥自己的父亲心生惧怕，对‘维护自己’的母亲感恩戴德。
可自两年前。
她回家询问为什么弟弟有钱上学，花两万多念了三本，而自己却连几千块的学费都没有时，她突然就明白了很多事。
直到现在她都记得当时母亲是这么劝诫自己的：“你一个女孩子，迟早都要嫁人的，上那些学有什么用？”
加之前段时间回家改名，大姐曾私底下跟她说，把她嫁了换彩礼给弟弟定亲事也是母亲出的主意…
她只觉得遍体生寒，也彻底断了对于亲情的期待。
“爸，妈。”
付秋华沉默了一阵，开口问道：“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不能找你了？”
付学勇冷声训斥一声，随即阴阳怪气的斥责道：“偷偷摸摸把名字改了，上了几年大学翅膀硬了，会飞了，就不把我们父母当人看了，是不？”
“……”
付秋华无言以对，只淡淡的回应道：“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
“挂了？死丫头，你给我等着！！”
付学勇身为一家之主，最不能忍受这种源自儿女的漠视，厉声叱骂道：“你不是在深城吗，行，你给我等着！”
“嘟嘟嘟……”
付秋华挂断了电话。
她托着腮，低眉垂目的看着摆在面前的日记本，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
不知何时。
那日记本上多了点点湿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