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父子心计
“过分？”
陆恒闻言微微一愣，总算想起来这人是谁了。
数学课代表，薛玉亮。
这家伙长得有些早衰，十七八岁就长出八字胡了，明明其貌不扬，但心是真野。
前世的陆恒虽然傻逼，但那是因为年龄小，阅历不够，起码大大方方的将感情放在了明面上。
等年岁渐长，看明白了些事，也能幡然醒悟，并非真傻逼。
毕竟，人不可能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悟…
而薛玉亮不同。
他是真傻逼。
许是因为外貌和家境的缘故，他有些自卑，暗地里偷偷喜欢沈曼曼，又不敢明说，像只下水道的老鼠。
大学时期，薛玉亮得知沈曼曼与陆恒闹黄了之后，对沈曼曼大献殷勤。
当然，彼时的沈曼曼热衷于品鉴国际黑肠，喂屎都排不到他。
后来他大学毕业后入职一家公司当出纳，利用职务挪用公款，终于追到了膛线都快磨平的沈曼曼，潇洒了一年，进去吃铁饭碗了。
这事还是陆恒前世高中聚会时听人提起的。
“你小子也算极品。”
陆恒见薛玉亮怒视着自己，莫名失笑，打趣道：“你不是喜欢她吗，赶紧去安慰一下，说不定晚上回家就不用钻被窝里包馄饨了。”
“你……”
薛玉亮闻言面色一变，想要说些什么话来证明自己并非那种人，但面色涨红的嗫嚅着，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呵呵呵呵。”
陆恒见状失笑，拍了拍他的肩头，出了门。
他前世经历过大起大落，也见识过人心难测，不说有多厉害，但应付这些还没出校门的中学生是绰绰有余了。
打车，回家。
站在家门前，他手都在颤栗。
前世老父亲不堪重负，为了不拖累家里，选择和母亲离婚后独自走上天台，而母亲因为他的离去，身体每况愈下，隔年也走了。
今年是2013年，父亲陆昌雄还健在，靠炒币赚了些钱，也做了太多决定。
陆恒打开房门。
却见自家老父亲翘着腿坐在沙发上摆弄着他新买的智能手机，头发是黑的，眉目是威严的。
“回来了？”
陆昌雄见儿子回来，只是瞥了眼，见他眼眶隐隐发红，还以为他毕业聚会被人欺负了，当即起身凑了过去正色问道：“怎么了这是？”
“爸。”
陆恒见老父亲就在眼前，头发也没有斑白，忍不住上前拥抱着老父亲，哽咽道：“没事，我开心的。”
好似前世今生的压力都在此刻释放了出来。
“……”
陆昌雄愕然愣在原地。
中国式父子关系是人世间最为复杂幽微的情感。
明明是父子，可更多的时候像师生、像仇人、像讨债还债的，唯独不像父子。
而陆昌雄又是那种大男子主义极重的传统国人。
他除了抱过小时候的陆恒，大一点后为了体现出父亲的威严，从未像眼下这样拥抱过儿子，或是被儿子拥抱过。
他想拍拍陆恒的后背，就像小时候哄孩子那样，可突然发现儿子已经长得比自己还要高了，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陆昌雄心中思忖：‘这臭小子，在外面肯定受了天大的委屈。’
“对了。”
陆恒宣泄完情绪，放开手后见老陆沉默不言，咧嘴一笑的问道：“我妈呢？”
“出去买菜了。”
陆昌雄解释道：“我今天叫你李叔过来商量点事，不得好好招待一顿？”
“李叔。”
陆恒神情有些恍惚。
李叔名为李卫兵，与父亲陆昌雄有着过命的交情。
前世的记忆中，父亲老陆经营过各行各业，因此免不了与社会上的三教九流打交道。
在他口中，那叫人脉。
家里本就经营小厂，13年炒币赚了笔钱后，父亲又用赚的钱盘了一间酒吧和两家洗浴中心。
赚钱的同时也能经营他的人脉。
其中酒吧和洗浴中心就是交给李叔打理的。
只可惜，老父亲像是被下了‘不适合做生意’的诅咒一般。
13年下半年，本地因为发生了一起大案，对娱乐场所管控极严，两家洗浴中心还没来得及赚钱便黄了，只留一家入不敷出的酒吧。
隔年又遇严打，父亲陆昌雄受了牵连，而李叔为父亲挡灾，进去了。
“李叔这人，信得过。”
陆恒咧嘴一笑，随即突然想到老陆方才所言，心头一突的问道：“爸，你是不是准备做酒吧和洗浴中心的生意？”
“你妈告诉你的？”
陆昌雄眉头一挑，解释道：“近几年粤省的娱乐行业风生水起，眼瞎着都能赚钱，正好你李叔有路子，我就盘了个酒吧和两家洗浴中心准备给他经营。”
“……”
陆恒闻言心中暗自叫苦。
前世的记忆中，13年之前粤省的娱乐行业确实风生水起，某些地方甚至可以算得上是业内标杆。
但自14年严打后，不知多少人受到牵连，更不知有多少都市丽人返乡避风头，娱乐行业自此一蹶不振。
当初陆昌雄因为是几家娱乐场所老板的原因，也受到了牵连…
若非李叔一力担着为其顶灾，只怕都没有后面的事了！
在陆恒的印象中，大一只短短几个月，老父亲就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一般，头发都斑白了大半。
所以他得知自己重生回2013年后，火急火燎的赶回家，就是想劝阻老父亲投资娱乐行业。
没曾想，还是迟了。
陆恒想劝，但他知道自家老陆是什么德行。
大男子主义极重，性格又犟，只要他认定要做的事，基本没人能劝得动。
倘若说自己是从未来重生回来的，就以老陆的性格，多半会被他带去医院治治脑子…
“别担心，老子有钱。”
陆昌雄见他面色阴晴不定，还以为他在担心资金问题，挑着眉头显摆道：“今年比特币大牛市，四月的时候，我感觉已经到顶了，果断抛出去，小赚了几百个。”
他说着语气顿了顿，颇为自得的咋舌道：“就三个月的时间，老子的本足足翻了十多倍！”
“……”
陆恒闻言面色又是一僵。
前世总结自己怎么错过暴富机会时，他也大致的了解了比特币历年的行情。
2013年确实是一波牛市，比特币的价格从年初的十几刀，到四月涨到了两三百刀，确确实实是个小巅峰。
此后比特币的价格跌落回百刀左右，四月到十月底，一直维持在百刀左右。
但在十一月…
比特币的价格像他妈吃了药一样，一路破千，在十二月初的时候甚至达到了1200刀！
后来又跌落回去了，连续好几年起伏都不大。
直到2017年下半年，才又和吃药一样，一路破万！
陆昌雄趁着今年4月这波小巅峰抛出去，从眼下来看，确实小赚；
但从长远来看，就属于大亏！
这也是老陆做生意的魔咒。
赚，永远是小赚；
亏，永远是大亏！
陆恒试探性的提议道：“爸，那比特币的行情既然这么好，你不如再买一些，说不定到年底翻的就不是十几倍，而是百十倍了呢。”
“哪有那么容易？”
陆昌雄瞪了他一眼，告诫道：“炒币这东西就和赌钱一样，哪有包赢的？”
他语气顿了顿，又一脸笃定的说道：“四月小巅峰过后，比特币的价格一直跌到现在，都腰斩了，现在入手不是傻吗？”
“……”
陆恒见老父亲依旧那般听不见人话，脑壳都隐隐作疼。
他沉吟了一会儿问道：“爸，你还记得高考之前答应过我的事吗？”
“嗯？”
陆昌雄闻言微微一愣，点点头应道：“过一本线就给你买辆车？”
“嗯。”
陆恒点点头，似有所指的说道：“成绩还没出来，但我自己感觉应该是十拿九稳的。”
“那就买呗…”
陆昌雄对自家儿子的成绩了若指掌，对此并不觉得意外。
原本打算给他买个二十万左右代步车的，但因为今年赚到了些钱，又想到方才儿子受委屈的样子，心头一软的说道：“成绩下来了给你提新款的奥迪A6L！”
“爸，我不要车……”
陆恒摇摇头，咧嘴一笑道：“你帮我在币圈交易平台上开个账户，把奥迪A6L的钱折现给我买比特币，我也想投资试试。”
“嗯？”
陆昌雄闻言目光微凝的打量着眼前的儿子，神色中隐隐有别的东西酝酿。
在他这个当父亲的视角中，以往这逆子不管对谁总是一副看傻逼的眼神。
听人说，好像是叫什么叛逆期，意思是孩子有自己的想法了。
如今他见儿子居然不要心心念念的车，而是想折现投资自己不看好近期市场的比特币，心中更加笃定这小子处在叛逆期…
你不是有自己的想法吗？
你不是叛逆吗？
那老子就用事实来证明，你老子终究是你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饭还多，眼光绝对不会错的！
“行！”
陆昌雄咧嘴一笑：“我给你开个账户，也给你折现投资比特币，但咱得先说好了，是赚是亏都算你自己的。”
他说着语气顿了顿，又道：“总之这买车的钱老子是给你了，日后你是赚的开大劳，还是亏的开雅迪，可都不能再找我要第二茬了。”
“我知道…”
陆恒见老陆居然这么爽快的就答应了自己的要求，有些惊疑的同时心中也在琢磨着些东西。
此时的他年龄还小，也就刚刚成年，在家里说话没分量，特别是老陆那种倔驴性格，压根就不会听他的。
不管是避免重蹈覆辙的决策，还是靠先知先觉的赚钱计划，都施展不开。
所以他得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的决策是对的，证明自己的计划是可行的！
前世，老父亲做生意人菜瘾大，把一家的生活都带进沟里。
这一世，陆恒不想重蹈覆辙，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证明自己的能力！
让老父亲意识到他的不足，最好能让他把家里的经济大权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