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妖孽
她心中越想越烦躁。
为了完成宗门任务，自己这趟巡查两河，过家门而不入，就为节省时间，能抢在牧师兄之前回到宗门。
自己求道以来，已有三年未曾归家，也不知道父亲那府学教授是否还在原职。
还有妹妹，从小体弱多病，不知现在是否有所好转。
想起家人，一时恍恍惚惚，神思不属。
便在这时，她听得那名叫余晋的鹿妖口中一声清喝，登时将她从思乡之情中拉了出来。
胡乱喊什么？
她有些恼火的转头看去。
视线扫过，眼前所见情景让她心中蓦然一惊。
一团稀薄的白雾将那鹿妖笼罩，连面目都有些看不清。
凝气成雾！
这是，这是已经生出了玉清真气？
怎么如此之快？
一刻钟？两刻钟？
最多也就半个时辰而已，便感应天地元气，生出玉清真气！
自己当初用了多久？半天时间，两个时辰！
便是两个时辰，自己都得了带自己回宗门的那位长老称赞，说自己天资无双，是难得的修道种子。
后来更是得知，自己这一辈弟子，只有大师姐云素裳初入修行时，蕴出那丝玉清真气比自己要快，只用了一个时辰。
可这鹿妖只用半个时辰，难道不仅比自己修行天资要好，还要远超大师姐？
大师姐可是已经结成金丹，正在蕴养道基，是宗门中最有希望晋升元神的种子。
难道，这鹿妖和本门的传法老祖一般，是妖族中得天地垂青的天才人物？
广寒宗创立《太阴洞渊经》的老祖，被尊称为广寒仙子，却是妖族中一只雪兔成道，传下广寒宗一脉后破界而去，云游万界。
曹晴雪心中尚在思绪翻腾，便见那鹿妖身外微风吹拂，那团白雾顿时散去，显出其中盘坐的身影。
眼前所见让她心中巨跳，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一道银亮的水线沿那鹿妖周身旋转，蜿蜒如蛇，游走不休。
真气外放，有水化生。
这不但是生出了玉清真气，而且还是丹田真气满溢，凝成液滴，更勾连外界元气，聚气成水。
真气凝液，在玄门修行是一道很明显的关卡，正在感应天地与通窍之间，是感应天地的圆满，通窍境的开始。
半个时辰，真气凝液，晋升通窍境！
曹晴雪只觉眼前这情景有些超出自己的认知。
自己是多久凝液成功，开始通窍境？
两天还是三天？
虽然远超寻常内门弟子，居于内门弟子之冠，但和眼前这余师弟一比，又有什么意义！
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她手扶额头，咬紧牙关，暗道一声“妖孽”。
这位余师弟进入宗门之后，只怕雌伏不了多久，便是一飞冲天之势！
曹晴雪正有些自惭形秽时，余晋却在暗道糟糕。
他凝出玉清真气的时间不是半个时辰，而是一刻钟，比曹晴雪看到的还要少一半时间。
《玉清密授》脱胎于广寒宗根本大法《太阴洞渊经》，而《太阴洞渊经》的最高成就，便是修成太阴真气，化出太阴真水。
太阴真水却是此界至阴至寒之物。
玉清真气和太阴真气一脉相承，虽然还不具太阴真气寒冷酷烈之意，但滋润身躯，润化万物，正合五行水系特征。
宇宙大天地，身躯小天地。
世界有五行阴阳，身躯之中一样也有五行对应，阴阳运转。
五脏五行，心为火属，肾为水属。
曾有玄门古籍记载修行歌诀：重楼肝火投心脏，明堂肾水入华池。
此处便意为肾为五行水属。
因此，若要激发这丝玉清真气，却还要以肾为基，练精化气。
偏偏余晋此前修行的《太上玄灵北斗经》也是以双肾激发，经过这半年多的修炼，虽然还不能晋升北斗经的第三层，学得念念不忘的白骨遁术，但肾中阴水旺盛，要远胜常人。
如此，只按那《玉清密授》运转不久，便生出一丝玉清真气。
到此时，只过去一刻钟而已。
他看时间过去不长，便也没和曹晴雪示意，仍按图索骥，缓慢运转壮大那丝玉清真气。
没想到，到了这里却生了变故。
那丝玉清真气一经运转数个周天，却生了莫大吸力，如同旋转不休的漩涡，登时将丹田中玄灵真气扯裂，撕碎，丝丝缕缕投入自身。
玉清真气得了这道补益，便如吞了一口十全大补丹，鼓胀如沸，随后向下一沉，窜入后脊长强，沿后脊大龙连撞三关，经泥丸从眉心滚落下来。
再落入丹田时，这道玉清真气已经凝实无比。
如是九次，这道玉清真气便凝成一滴银亮的水珠。
凝气成液。
到了这里，余晋已经知道自己突入《玉清密授》的通窍关卡，正式进入这玄门功法中的通窍境。
此后便是以这滴玉清真气化成的液滴为基础，吸纳天地元气，壮大自身，贯通全身窍穴。
等全身365个窍穴蕴养、贯通完成，这通窍境便为圆满，可进行下一境洗练神魂的修行。
这本该是高兴的事，但看看丹田中瘦了一圈的玄灵真气，却觉心中有些啼笑皆非。
玄灵真气吞噬那些“原料”还未散去的精元以自肥、壮大，而到了自家丹田，却被玉清真气吞了不少去。
黑吃黑！
不过，这倒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不知道以后修行《玉清密授》时，玉清真气还会不会如此强夺玄灵真气？
若次次如此，自己晋升第二层的北斗经，还会不会跌落境界？
需要晋升第三层才能领悟的神通，白骨遁术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掌握？
糟糕，糟糕，真糟糕。
没想到修行《玉清密授》，却是这样一个结果。
他苦着脸散去身外那道游走的水线，转身对曹晴雪道：“曹师姐，小弟已凝成玉清真气，你看如何协助你？”
曹晴雪不知他为何一脸苦相，也无心追究。
被打击的心中沮丧的她，也苦着脸道：“你来我背后，将真气渡入到我身体，等我真气运转时，助我一臂之力。”
广寒宗是广寒仙子传下的道统，其自身为女子，后来的传人也多选女子，因此宗门之中女多男少，阴盛阳衰。
曹晴雪平日又不苟言笑，一举一动，皆按宫中规矩行事，循规蹈矩，性子极是板正，如此和男弟子接触更少。
所以，当余晋盘坐其后，手扶其背时，一时心中思绪杂乱，用了多时才勉强定心凝神，运转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