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唐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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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歼灭耶律撒古

间不容缓之间,他仰头躲过了对方砸向他头盔的一击重斧,这击若是挨实,他这脑袋少不得跟倒在地上的那个契丹人一样,手上动作却没有丝毫停缓,一个刁钻狠厉的朝天撩,将对方的下颌砸的粉碎。

血雨四溅。

这一仰头也让他幸运地与来自左边的死神擦肩而过。

“噹!”

重矛狠狠地抽在他由于仰头而高举的左臂护臂处,火花四溅。

那里传来一阵钻心疼痛——骨头断了。

“啊——哈”一声怒吼,胡大海赤红的双眸疯狂之色毕露,趁着对方收回重矛之时,抡圆了铁骨朵用力向对方掷去。

“咚”的一声闷响,铁骨朵狠狠地砸在那个瘦削的契丹人的胸口,那人顿时口吐黑血,往后倒去,眼见是活不成了。

几乎就在同时,“噹”的一声巨响,一记大刀狠狠地劈在胡大海的头盔上。

对面一个光头巨汉狞笑着收回他的大刀,他知道刀刃破不了胡大海的重甲,故反用刀背直砸,虽然这不如铁骨朵好使,将其直接砸死的可能性不大,但是砸晕或者砸伤却是跑不落的。

胡大海身体猛地一震,一个趔趄,口鼻中霎时鲜血直流,恶心作呕的感觉瞬间充斥胸腹,他只觉脑袋越来越沉重,强行仰着头勉力支撑着自己不倒下。

光头契丹巨汉面露残忍狞笑,又是一刀砍去,这次是明晃晃的锋利刀刃直取对方的咽喉。

原先倒下的契丹兵处立马有人迅速地补上。

他们早就对这个武艺过人,如磐石一般屹立路中,杀了他们无数族人,扼死他们逃脱之路的雄壮汉子恨之入骨。

又有一鞭、一大剑直取胡大海的头颅与脖子。

胡大海眯缝起眼睛,恍惚中看见他的娘子抱着麒儿正向他喜悦奔来,突然画面一转,他的泰山丈人丈母二人站在前方的高坎上乌青、灰败的脸上充满焦急担忧,对他仓皇地喊着什么,一串晶莹的泪珠从他那猩红的双眼中涌出,顺着脸上稀疏的麻子缓慢地坠下。

下一刻,天旋地转,他仰头便倒。

一只结实有力的臂膀及时扶住了他的身体,那人单手持枪相迎,枪出如龙,叮叮叮,一阵极快又尖锐的金属相击声响起,将杀向胡大海的三柄武器尽数击开,乃是原本在第三排指挥的牛存忠。

他见前方阵型紊乱,便奋力挤了过来,恰好救下胡大海。

“扶住,把他带到后面去。”牛存忠将胡大海往后一拉,自己闪身顶在前方。

冷厉枪锋猛然刺出,快若闪电。

“噗-噗-噗”

前方三人捂着喉咙倒在血泊中。

凤凰三点头,这是他家传绝学。

后方契丹人继续亡命杀来。

牛存忠翻上面甲,拾枪而上.......

“押去路边,斩了!”石敢骑乘在一匹灰色高头大马,大声怒喝道。

路边有几个人被强行按住了肩膀跪在道路的一侧,稀疏的树影在他们痛哭流涕不停颤抖摆动的身体上来回挪动。

“城守,您大人大量,饶了我们吧。我们刚才是被鬼蒙了心窍。”

“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城守,给俺一把刀,俺去前面将功赎罪。求你了,城守。”

惨叫声响起,几个黑骑上前充当刽子手,手起刀落,结束了他们的垂死挣扎。

石敢余怒未休,目光中的怒火几乎要将那死人的尸体活活烧成灰才罢休。

自己还是轻敌了。

刚才的厮杀从一开始便陷入白热化,第一都的士卒全靠舍生忘死,死战不退才能堪堪挡住那连绵不断地绝命攻击,根本没有给第二都的人马轮换的间隙。

自己本来还想趁着契丹人只剩二三百人,将第一都与第二都得士卒借机轮换下,让第二都也沾沾血。

刚才那情形,若不是胡大海拼死厮杀,稳住了前方阵型,说不得,自己这连第二都还真可能被契丹人驱赶着第一都的溃兵冲乱阵型而溃散。

即使动用自己的嫡系黑骑第二都将他们追杀干净,三河城人的军心士气却是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恢复了。

得抓紧时间将这些残兵砍杀干净,否则,万一等下来援的契丹人太多,还真有可能出篓子。

“临阵脱逃者、扰乱军阵者杀无赦!”石敢大喝道,声音响彻军阵。

石敢晋军士卒心中一震,不敢再有别的心思。

“杀一个契丹人赏银二十两!杀三个升一级。”石敢又大喝道。

牛存忠也趁机大喊道:“兄弟们,大家都是二个卵,怕契丹狗做甚?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我们人多,挤都能挤死他们。杀光契丹狗,一起拿银子!升官发财!”

不单是第一都的士卒,是所有的三河城士卒眼睛都变得血红!

若不是为了银子,为了搏个前程,有几人愿做这厮杀汉。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

痛打落水狗!

磐石化作滔天巨浪汹涌向前,誓将一切阻碍物都席卷淹没干净。

火光熊熊。

那些用来堵塞契丹人后路的木柴犹在哔啵作响。

刚才这场大战看似过了很久,其实也就是差不多一刻钟。

空气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与被烧糊的肉体焦臭味。

石敢面色沉重地站在朝向契丹人来的方向道路的左边高坡上看着满地尸体。

此处将是对付接下来大战的阵地。

坡地左边一条蜿蜒而过的浅溪以及右边高出仍在厮杀不休的道路的地形将是阵地的阻挡骑兵的天然屏障

厮杀仍在激烈继续。

残存的数百契丹人眼见突围无望,杀死残余的战马挡在前方,以主将耶律撒古为中心结成盾阵固守待援。

能够幸存的人基本上都是身着坚甲,不惧箭矢,只需遮住脸部即可。

第二都的士卒还是将第一都换了下来。

尽管他们数次发起冲锋,却还是被困兽尤斗的契丹人逐了下来。

当初适合埋伏的地形,也成了如今限制晋兵进攻的因素。

二侧的高地与后方的大火阻碍了晋兵的进攻。

契丹人只用防守当初他们突围的方向即可。

三河城第一都士卒他们大战过后,瘫坐后方地上,不愿动弹。

此部伤亡最为惨重,五百士卒此战过后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这些大战过后的都是精英。

此战过后,当要好好抚恤阵亡将士的家属,不能寒了人心。

而剩下的士卒,当按功勋分至各都为头目,如此一来,既收了人心,又能使各都士卒保持同等水平,相信再经历一二次厮杀,便可迅速脱胎换骨成为可用、可信的精兵。

三河城的第三、四、五、六都由于是居高临下袭击,伤亡倒也不算太多,也就是几十人而已。

眼见他们帮不上什么忙,除了留下一都人马继续射箭压制契丹人,一都充当预备队,应付突发情况,其余各都人马都被石敢调去构建工事。

矮坡前方挖了一条壕沟,壕沟中的弃土正好垒在阵地

高坡后方调了一都人马学着黑骑第二都挖着浅洞,没有铲子,便用枪凿,用刀挖。

他们也不求达到黑骑那种作业标准,但求小洞密布,能阻缓或吓阻骑兵的疾冲即可。

“报!契丹大军已出寨,正朝此处杀来。”一骑飞奔而至,“校尉命你一炷香之内做好接敌准备。”

一炷香功夫!

这里还有数百的契丹人呢。

怎么办?

就这样放过他们?

几千人拿这点残兵都没法。

那三河城的军心士气还要不要了?

以后他们会不会畏契丹人如虎?

片刻之间,石敢心中闪过无数念头。

随即,他便有了决定,坚毅的嘴角紧紧地抿着,脸上闪过一丝狠绝之色。

“程不识!”石敢大喝道。

“末将在!”程不识扔下手中的铁锹,长身而立,将手上泥土随意在身上罩袍上擦了擦。

“即刻率第二都,给我灭了他们。”石敢伸手直指下方的契丹人,眼中精光慑人,“越快越好!”

“卑职领命!”程不识疾步奔向马群,同时大喝道“第二都上马!”

片刻功夫,第二都黑骑全体上马,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们的主将。

刚才看三河城人与契丹人厮杀,可把他们憋坏了,除了第一都士卒表现得可圈可点,其余的人的表现实在是不堪入目,竟连第一时间先射马都不知道,都是冲着那盔甲处去的,亏得契丹人这次没多少着硬甲的。

三河城人奈何不了契丹人,现在是看他们的时候了,让他们教教三河城人做人,也教教契丹人如何变鬼。

没有硬甲又如何。

老子们纵横契丹境内的时候,讲究得便是来去如风,几曾披甲?

“全体都有!”程不识拔出羊角锤。

剩下的契丹人都有重甲,马刀不好使,就得钝武器破甲。

“杀——”程不识一声大喝,箭一般冲了出去。

鞭锤成林。

蹄声如雷。

片刻之间,铁骑已在程不识的率领下冲上右岸土坡(相对于他们冲刺的方向是左边)。

程不识往右猛拨马头。

马如流星直坠。

“咚”!

原本严密的盾阵从正上方被砸出一个巨洞。

“咚”!“咚”!“咚”!

........

重物落地声、战马悲嘶声、疯狂喊杀声、金戈交汇的刺耳声、惨叫哀嚎声顿时响成一片。

盾阵对面的三河城第二都士卒目瞪口呆的看着青龙寨的黑骑就这样毫不吝惜自己的性命,从天而降,宛若天神下凡,重重地砸在契丹人群中,与他们杀作一团。

原来有人竟可以勇武如斯!刚烈如斯!恐怖如斯!

明明在占尽优势下,还用这样粗暴至极的不要命的打法!

有一种情绪叫羡慕的在他们心中冒出,它在悄无声息地生根发芽,茁壮成长,总有一天会成长为一种叫勇气的参天大树。

鞭锤飞舞!

左砸右击!

血肉横飞!

程不识须发皆张,皮甲上沾满了血沫和肉块,头发与脸上也满是猩红的鲜血,宛若九幽恶鬼从地狱爬出。

他手中钉头锤更是鲜血淋漓,上面不知道沾染了多少红白之物。

“呼!”他闪身躲过猛砍而至的一刀。

这是最后一名站着的契丹人,身上的铠甲衣着说明着这人身份不凡,应该就是这部契丹人的主将了。

“噹-噹-噹”数声,那人挥刀如风,将几个杀向他的鞭锤尽数挡住。

程不识闪身欺近,挥锤直砸,对方连忙举刀相迎。

“噹!”“咚!”弯刀被狠狠地砸向地上,钉头锤去势不歇,狠狠地锤在契丹主将那血迹斑斑的护心镜上。

护心镜龟裂!

程不识转身冲石敢大喊道:“回禀城守!末将幸不辱命!”

他身后的耶律撒古如遭雷击,雄壮魁梧的身体僵在原处,带着泡沫的鲜血争先恐后地从口中涌出,片刻之后重重地倒在泥泞的血泊中.....

“咻。”

石敢站在新挖的壕沟前,手中弓弦一松,利箭的白羽刺破夜色的漆黑,划出一到圆弧后,钉在远处的土地上。

“在那烧堆火,做个标记,等下敌人骑兵过了那,便可齐射。”石敢命令道。

他的臂力要比普通士卒大上不少,弓箭也比寻常人射得要远。

按理说,应该是选个普通士卒来射,他弓箭能射到的地方甚至是要更近的距离才是最佳齐射处。

但是,敌人是骑兵,这边箭射过去,那边马也往前冲了一段距离,正好挨箭。

若是射晚了,对方的骑弓虽然射程短一些,但是若是利用马匹高速奔跑的惯性抛射,吃亏的便是自己这方。

所有步卒都收拢起来在左边山坡,能战的还有二千五百余人,以坡顶为中心排成一个大阵,静待敌人的到来

大阵又按前后顺序分成了三个小阵,沿着坡度呈“品”字分布。

伤员被安置在山坡最顶上那个口字的小阵中央,有土垒遮挡,还有盾牌覆盖,尽量保证他们不被箭矢所伤。

现在每分战力都是珍贵的,没有多余的人力再送他们回三河城。

堆积如山的弯刀与大剑堆在山顶。

轻拂的夜风从东边吹来了河边混合着野花芬芳、湿润的泥土以及潮湿空气和被践踏过的青草汁液的味道,让人精神不由得一振。

遥远地方传来隐约可闻的白鹭的沙哑叫声和近处的鹳鸟回应的叫声。

“因为你们之前的不战而逃,安校尉称你们为刑徒,认为你们不配值得我们信任。”石敢站在山坡上大声吼道,“现在你们刚才以三千之众全歼了四千骑兵,你们用鲜血与勇气证明了你们的忠诚,洗刷了你们的耻辱,赢得我们的信任。”

“你们便不再是校尉口中的刑徒,而是我石敢的袍泽,也就是安校尉的袍泽,更是青龙寨三千兄弟的袍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