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喊:江芷英日日聚众赌博,你们为什么不管?
他嘴角的细小的纹路绽现,温和地说:这世上有太多人选择自己的活法,你想脱离,唯有早一点考上好大学,早些自立,你可明白?
他拉起我的右手,轻轻握了握,又拍了拍:听话,快点回去吧。
有痛,剧烈而清脆地,如荆棘自我抽搐的右掌心呼呼疯长,我狠狠瞪了他一眼,迈步就走。
他在我身后说:你拿到录取通知书第一天就告诉我啊,我早些为你办户籍手续。
我略略停了一下脚步,终于发疯般狂奔起来。
后来偷偷地看到过他,在阁楼的窗户边,他夹着档案袋走向弄堂深处,步伐略显笨拙,样子象极了我最喜欢的玩具笨笨熊。
记得那天老师介绍过,他曾经因为抓捕罪犯,腿部受伤,转来做户籍警,且是义务的青少年法制教育辅导员。
我紧紧地抱住我的笨笨熊,抱得我自己都快要窒息,我无力地蹲了下去,头发却被木桌的缝卡住了几丝,疼痛如千军万马,从头皮上奔腾着袭来,我终于哭泣。
我一个人站在陌生的机场里,手足无措的慌乱心情,就象江南潮湿的梅雨天气,恹恹的,让人很容易想起离别。
终于来到了大学校园里。
阳光的树影,风中的少年,卡带嘶哑的声响,相纸上模糊的身形,打印机轰鸣后的安静,教室外的走廊上抱住厚厚的一书,老师的办公室,快餐店的玻璃窗……
所有的一切仿佛触手可及,而我,我终于终于,再也没有见到他,那个我在心里唤着笨笨熊的人。
大四的那年,有一天,我终于见到了他。在江边,我当时正在买果汁,突然间就走过去一个人影。
我抓住女同学的手,激动地语无伦次,满脸滚烫,指着他的背影浑身发抖说不出话来。
女同学是近视眼,偏偏那天我们出来就是给她修眼镜的,她看见我的神色象是明白了什么嗵地跳起来,推了我一把。
我们用的是最老套的小把戏。她跟在那个男人的后面,然后我走到男人前面,假装回头找她,就可以看清楚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可是,当然不是他,怎么可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