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7.老好人郑当时，老了门可罗雀

郑当时，字庄，淮阳郡陈县人，郑桓公第19世孙。祖先郑君曾当过项羽的将领，项羽死后，郑君归属了汉朝。刘邦下令，所有项羽的旧部下，都必须直呼项羽的名字，不许使用尊称。大家慑于刘邦的威严，全部听从命令，只有郑君拒不接受。于是刘邦下令，把直呼项羽名字的人全部任命为大夫，而赶走了郑君。郑君不得意，在汉文帝时期落寞地死去。

郑当时喜欢行侠仗义，曾经救过梁国将军张羽，在梁、楚一带名气很大。景帝时期，郑当时担任太子舍人，他在长安四个门口附近专门置办了马匹，以备随时出门探望朋友、结交宾客。每五日休假一次，郑当时便借这个机会走街串巷，通宵达旦地拜访宾客、朋友，还唯恐遗忘了哪位朋友。在崇尚无为而治的汉朝初年，通晓黄老学说的郑当时在长安城很吃得开，虽然年纪轻、官职低，但结交的都是祖父辈和天下名士。

武帝即位之后，郑当时逐渐升任鲁国中尉、济南太守、江都国相，直至九卿中的右內史。郑当时担任高官，却告诫下属说：“如果有客人来，无论贵贱，不要让人家在门外苦等。”每次客人来，他都尽到主人的礼节，不依仗自己的尊贵，从来都是谦恭待人。郑当时为官清廉，又不置办产业，俸禄和皇上的赏赐，多用于招待客人，所以他送给别人的礼物，不过是些用竹器盛着的食物。

每次上朝，一有向皇帝进言的机会，郑当时总要向皇帝推荐天下德高望重的人。他推荐士人和自己的下属，从来都说他们比自己贤能，为了表示尊重，他从来不直呼这些人的名字，总是很恭敬的样子。听到有人提出好的建议，郑当时马上就会向皇帝谏言，唯恐耽搁时间。大家都众口一词地称赞郑当时，他的名气也越来越大，来投奔他的人越来越多，家门前车水马龙。因为朋友众多，所以去哪里都跟回家一样方便，民间都这样说：“郑庄出行，一千里也不带粮。”武帝派郑当时视察黄河决口，郑当时请求给予五天时间准备行装，武帝就问：“我听说‘郑庄出行，一千里也不带粮’，这次怎么要准备行装？”

但是郑当时经常逢迎皇上的旨意，对很多事都不敢表态。终于在武安侯田蚡和魏其侯窦婴的纷争中，由于郑当时先是肯定窦婴，而后又不敢坚持自己的意见，武帝大怒，怒斥道：“你平日多次说到魏其侯和武安侯的长处和短处，今天当廷辩论，畏首畏尾就像驾在车辕下的马驹，我将一并杀掉你们这些人。”最终武帝念及是自己的旧臣，将其降为詹事，后来又调任大农令。

到了郑当时晚年，汉朝征讨匈奴，平定四夷，国家耗费巨大，财政很紧张。郑当时担任大司农，负责财政，雇用的人有自己的宾客，出现不应有的亏损。淮阳太守司马安揭发了此事，郑当时获罪，花钱赎罪，被贬为庶人。过了不久，在丞相府担任长史，武帝嫌他年老，又降为汝南太守。几年后，在任上去世。郑当时的兄弟子孙因他的缘故，官至二千石者有六七人之多。

郑当时当初位列九卿，为人廉洁，品行好，吸引了不少人，士人争相归附。后来被罢官，家里贫穷起来，门下宾客越来越少。到了最后，家里差不多已经是家徒四壁，而且谁也不来关照他。太史公说：像汲黯、郑当时这样的贤人，在朝为官时宾客很多，一旦失势，竟然没有一个人来探望，门外冷落得可以张网捕鸟雀了，真是太可悲了，这就是成语“门可罗雀”的出处。开封的翟公曾经当过廷尉，他在任上的时候，登门拜访的宾客十分拥挤，塞满了门庭。后来他被罢官，就门可罗雀。官场多变，后来翟公又官复原职。于是，那帮宾客又想登门拜访他，翟公感慨万千，在门上写了这么一行字：“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贫一富，乃至交态。一贵一贱，交情乃见。”

老好人郑当时，一生清正廉洁，终因首鼠两端被贬，晚年门可罗雀。所以做人还是要坚持原则，不要注重那些虚名，没有原则和底线的所谓“好人”是文明社会最大的蠹虫。

不过郑当时还是干实事的，他最大的贡献是治河开渠，他为改善东西航运状况，保证京都的粮食需要，曾向汉武帝建议开漕渠。漕渠的建成，既提高通往京城的漕运能力，缩短运输时间，又使沿渠的万余顷农田得到灌溉之利，发展农业生产。从此，奠定了黄河漕运与国家政治、经济的密切关系，促进了黄河漕运的进一步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