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棒球棍
萧华一连串的发现让现场气氛更加紧张而有序。并非其他人视而不见，而是萧华的观察更为全面且迅速，他几乎是指向哪里，哪里就有可能是潜在的证据。这种近乎直觉的敏锐，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敬佩。
萧华表示，没办法，眼神好。
黄金视力带给他的好处比他想象的更多，现在的他就是一台移动的高清摄像机，无论多小的痕迹，他都可以用肉眼一眼锁定。
“Madam、萧Sir，经过我仔细检查，门锁并未有被撬动的迹象，我们进门时也是直接开启，这表明屋内人离开得极为仓促，未及锁门。”法证部门的化验师向二人汇报。
“嗯，这进一步印证了这里就是案发的首要现场。”梁小柔听后，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大约半小时后，法证团队完成了现场的初步勘查与证据收集，后续工作需回到警署继续进行。鉴于检测结果需时一两个小时，重案组的调查也随之暂停。
西九龙警署殓房，法医古泽琛已携杜少威的遗体先行返回，萧华与梁小柔抵达后，穿戴好防护装备，步入殓房。
“萧Sir、Madam，欢迎光临。”古泽琛正与他的助手细致研究遗体，见到二人，礼貌地打招呼。
“Doctor Koo，有何新发现？”梁小柔点头回应，随即询问。
“我已采集死者指甲及其衣物样本送交法证部检验。此外，死者身上还有多处伤痕，如左腿小腿内侧的淤青、双手细微伤痕，以及肩颈部的钝器击打痕迹，但这些均为非致命伤。通过X光检查，我确认死因为急性脑硬膜出血，源于后脑勺的重击。”古泽琛详尽阐述。
“那么，致命一击正是那后脑勺的重创了？”萧华适时插话。
“正是如此。”古泽琛指向死者后脑的具体位置，确认无疑。
然而，萧华在仔细检查后，并未在尸体上发现明显的齿痕痕迹，这或许是因为死亡时间尚短，导致从商场楼梯摔落的痕迹还未充分显现。
“根据现场情况，我初步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大约在午夜十二点到凌晨一点之间。”古泽琛继续分析道。
梁小柔接过话茬，补充道：“古医生，我们在死者家中发现了打斗的迹象，因此推测那里是第一现场。而且，我们还找到了一根棒球棍，只是不清楚这根球棍的冲击力是否能造成死者后脑的致命伤。”
古泽琛沉吟片刻，回答道：“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但要确定这一点，还需等法医鉴定科那边对球棍上的指纹进行详细检验。”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犹豫，因为缺乏确凿证据前，他不敢轻易下结论。更重要的是，他不愿相信小敏是凶手。多年来，他一直试图引导她走上正途，如今却面临这样的指控，这让他难以接受。
“古医生，我知道小敏是你一直关注的对象，但有些人或许真的无法改变。不管你怎么努力，她可能都不会领情，毕竟她的生活方式和圈子都那么复杂……”梁小柔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和坚定，她已经将赵雪敏视为嫌疑人。
古泽琛闻言，坚定地反驳道：“小柔，你不了解小敏的为人。我跟她打交道这么多年，她的性格我很清楚。虽然她还在那个圈子里，但她绝不是那种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见古泽琛如此坚持，萧华也帮他说道：“Madma，你不用担心太多，真相总会大白的。虽然我不认识那个女孩，但我也相信古医生的判断。”
古泽琛感激地看了萧华一眼，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华仔，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梁小柔好奇地问道。每次萧华的判断都异常准确，但这次的情况似乎有些不同。
萧华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说：“我是相信古医生啦哈哈。”
他并没有过多解释，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情是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梁小柔闻言，虽然有些不解，但也只能点头表示接受。
“唉，小敏现在又陷入这样的困境，我真的不知如何向卿姨开口。她自小失去父亲，全靠卿姨含辛茹苦，用做清洁和零工的收入抚养长大。卿姨没什么文化，这一切多不容易啊，可现在……”古泽琛摇头叹息，满心忧虑。
“琛哥，我理解你的心情，但当前首要任务是查清真相。如果小敏是无辜的，我们作为警察，定不会让她受冤。”萧华语气坚定，给予古泽琛安慰。
“对，古医生，我们得找到确凿证据，还原事实真相。”梁小柔也点头附和。
“谢谢你们，我没事，不打扰你们工作了。”古泽琛感激地回应。
“那我们就不多留了，华仔，我们走吧。”梁小柔意识到现场已无新线索，决定返回警局等待法证结果。
“等等，琛哥，我想再仔细观察一下那个致命伤，可以吗？”萧华突然提出请求。
他心中有个猜测，外表看似仅是瘀青的伤口，或许隐藏着未显露的线索。通过触摸，或许能感受到“凶器”留下的微妙凹凸感。
“当然可以。”古泽琛虽感意外，但并未多问，转身将死者杜少威的头部轻轻翻转，露出后脑勺的致命伤。
“你们看，这里就是瘀青，看起来挺普通的。”古泽琛解释道。
“我能试着摸一下吗？”萧华询问，这话听起来或许有些突兀，但他的眼神却异常专注。
“当然可以，戴上手套就不会留下指纹了。”古泽琛递上手套，心中却也好奇萧华此举的用意，难道是对自己的检验结果有所质疑？
“好了吗？”梁小柔见萧华在伤口处反复触摸按压，却迟迟不语，不禁问道。
“不对劲……”萧华喃喃自语，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哪里不对劲？”目睹萧华凝重的神情，法医古泽琛也不由自主地靠近。
难道自己真的遗漏了什么关键细节？
“这伤口感觉有些异常，但具体哪里不对，我一时难以言喻，不如古医生你亲自感受一下。”萧华提议，将机会留给了专业的法医。
毕竟他不是法医，过于直白的判断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猜测。
“嗯……确实，手感有些微妙。”
古泽琛轻触伤口后，眉头紧锁。这瘀红区域，表面上看似普通硬物撞击所致，但触摸之下，却隐约有凹凸感，如同梳齿划过留下的痕迹。
“你们俩在打哑谜吗？我完全听不懂。”
梁小柔在一旁焦急万分，却插不上话。
“我想到了，稍等。”
古泽琛突然灵光一闪，快步走向药柜，取出一瓶深褐色试剂。他用棉签蘸取少许，轻轻擦拭伤口。不久，伤口表面渐渐浮现出一层细密的白色泡沫，随后，一道道浅浅的伤痕逐渐显现，形状竟与狗爪相似，数量约有十条之多。
“这……怎么可能？刚才还没有的伤痕，怎么突然就出现了？”
梁小柔惊讶不已。
她终于明白，为何先是萧华察觉异常，随后古医生也发现了端倪。
“有些伤痕在初期，尤其是未破损流血时，仅表现为轻微红肿，肉眼难以察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伤痕会逐渐显形。多亏萧sir敏锐的观察，我们才能及时发现。作为法医，我未能提前预判这种情况，确实是我的疏忽。”
古医生诚恳地自我检讨。
“别这么说，古医生。你也说了，这伤痕是暂时不显的，你早晚会发现。只是华仔提前了一步。不过，华仔，你是怎么发现的呢？”梁小柔好奇地追问。
“我是中医世家你忘了？看他应该是后脑受伤就想上手摸摸。”萧华微笑着胡诌。
“萧华，这次多亏了你，我确实有所疏忽。”古医生坦然承认。
“别这么说，破案是团队合作，谁都有可能错过某些线索。现在重要的是，这根棒球棍很可能不是真正的凶器。”萧华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回了案件本身。
萧华继续向古泽琛追问：“确实，即便棒球棍上留有死者的DNA，也只能证明它是袭击工具之一，而非致命凶器。从伤痕来看，凶器似乎带有狗牙状的印记。萧sir、Madam，你们在案发现场真的只发现了棒球棍吗？有没有可能是其他能造成这种伤痕的凶器？”
古泽琛点头表示赞同，显然这非传统凶器的线索至关重要。
梁小柔思考片刻后提议：“既然如此，我们有必要再回现场彻查一遍，或许能有所发现。”
“正合我意，趁着天色尚早，我们速去速回，我可不想晚上还留在那里加班。”萧华爽快应和。
“嗯，就这么定了。”梁小柔点头，随后与萧华一同离开。
“古医生，我们先走了，有进展会及时通知你。”梁小柔向古泽琛挥手告别。
回到西九龙警署，梁小柔和萧华组织重案组警员准备再次勘查凶案现场，目标直指那未知的狗牙状凶器。
脚步声在走廊回响，两人并肩而行。
“小柔，你刚才跟古医生聊得那么开心，是不是有什么好事？”萧华半开玩笑地问。
“有吗？我平时也这样吧。”梁小柔一脸茫然。
“当然有，你平时可没那么爱笑，不信你去问问阿沈他们，私下里怎么评价你的。”萧华一脸认真地说笑。
“他们真在背后说我坏话？”梁小柔信以为真，急忙追问。
“不是坏话，只是说你太过认真，虽然对工作是好事，但私下里也这么严肃就显得有点无趣了。得学学怎么放松，别总像条紧绷的弦。”萧华解释道。
“好啊你，现在说我像紧绷的弦，之前和我一块喝酒还夸我漂亮迷人、身材好呢。”梁小柔反将一军，笑得狡黠。
两人一路嬉笑打闹，气氛轻松愉快。
重案组办公室内
“好了好了，快进门了，别闹了。”梁小柔见萧华在走廊上还跟她没大没小的开玩笑，连忙轻声嗔怪，她担心同事撞见会八卦他们的关系。
“yes，Madam。”萧华笑得一脸得意，加快步伐迈进重案A组办公区，留给梁小柔一个无法反驳的背影。
“萧Sir！”
“Madam！”
两人一出现，办公室内的警员纷纷起立致意。
梁小柔迅速调整状态，恢复公事公办的模样：“大家准备一下，有新线索出现，我们要再次前往凶案现场进行复查。”
她的语气严谨，与刚才与萧华嬉笑的样子判若两人。
“Yes， Madam！”
重案组成员齐声回应，气氛顿时紧张而有序。
正当众人准备出发之际，法证部门的同事不期而至，领头的竟是高彦博。
“萧Sir、Madam，这么巧，你们正准备行动？”高彦博笑道，仿佛他们的到来恰到好处。
“高Sir，你们是不是有了新发现？”梁小柔急切询问。
高彦博点头示意莫淑媛上前汇报。
“萧Sir、Madam，我们在现场提取了十枚指纹，除了死者杜少威和伤者赵雪敏的，其余八枚尚待确认身份。这部分需要重案组进一步调查。”莫淑媛专业地介绍道。
她接着补充道：“另外，我们在现场发现的纸巾上残留了唇膏DNA，与伤者小敏不符。这款唇膏含有高防晒成分，SDF30度，通常用于户外工作，这可能是个突破口。”
梁小柔闻言，迅速做出部署：“既然还有八个未知身份，纸巾很可能就是其中一人留下的。硕仔，你负责排查死者杜少威的社交圈，找出可疑人物。”
“Yes， Madam。”硕仔应声领命。
随后，梁小柔转向高彦博：“高Sir，你们那边还有没有其他发现？”
“有的，我们根据古医生提供的死者指甲样本，发现了不属于死者的皮屑DNA，比对结果显示这些皮屑来自伤者小敏。这说明在争斗过程中，小敏的皮肤组织可能遗留在了死者身上。”高彦博详细汇报，为案件增添了新的线索。
“另外，我们在死者衣领的金属纽扣上发现了荧光绿色的物质，经过分析确认是指甲油成分。”高彦博详细阐述道。
“难道是赵雪敏留下的？会不会是他们打斗时不慎沾染的？”梁小柔心中暗自揣测，若真是如此，小敏的嫌疑无疑加重了。毕竟，非激烈冲突下，很难解释为何指甲油会出现在死者衣物上。
“不仅如此，我们在死者衣物上还发现了与赵雪敏衣物完全匹配的纤维。”高彦博进一步补充道。
“这倒不奇怪，”梁小柔冷静分析，“两人既是情侣，日常接触频繁，衣物纤维的交换实属正常，这些证据尚不足以直接定罪。”
高彦博点头表示赞同，随即话锋一转：“至于那根棒球棍，我们的检测结果显示，上面确实附有死者的皮肤组织，且仅有两组指纹，分别是死者和伤者的。这让它看起来像是赵雪敏行凶的工具。”
这时，萧华插话道：“高sir，我们刚从古医生那里了解到新情况。死者身上的伤痕有所变化，呈现出狗牙状的竖痕，因此我们怀疑存在另一种凶器。我们正准备重返现场寻找线索。”
“原来如此，那棒球棍或许并非真正的凶器，还有遗漏的线索待发掘。”高彦博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