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牺牲品

交易。

对了，自己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反诈来着。

文森特默想道：我问你，作为恶意模拟器的交换，我需要为你做什么。

——没错。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松了一口气。她紧接着又轻轻笑了起来，竟有些戏谑的意味。

——它向你承诺的无限力量，总不可能白给你吧？

文森特心里咯噔一下。随后他的思路变得清晰，他的整个头脑都变得清晰了。刚才的被迷住的感觉，就好像朦朦胧胧只听从本能欲望，行走在一片浓雾之中。

【魔王文森特突然摇了摇头。】

【魔王文森特的心中传来了清晰的直觉。】

【魔王文森特意识到摆在面前的非但是一个迅速提升强度的机会，反而是诡辩、是欺骗。】

【紧接着，魔王文森特为自己的天真感到困扰。再怎么说，他都是经历过很多残酷战斗的魔族，尔虞我诈的场面也看了不少，他自身也经历过隐瞒和背叛，怎么能轻易因为一个可疑的声音承诺了可疑的东西，就不过脑子地相信了？】

【魔王文森特仍然用魔眼凝视着大釜中的东西。他意识到那东西是非常危险的，盯着看的时间越久，自己的心防就越差，就越会感觉到被吸引。安全的做法是转过身去不再看它。但是魔王文森特想要弄清楚魔人的体内大釜是如何运作的。】

【特里丝塔的生命力正在涌入大釜，那生命力太过于繁盛和明亮，超出了正常人类能一次性接收的程度。而多出的那部分，就被那种可疑物质所吞噬。可疑物质吞噬的不只是特里丝塔的生命力，还包括从天空中传来的某种力量，那种光明正在滋养着每一尊大釜。】

【可疑物质吃啊吃啊，总是吃不饱。它消化着这些东西，之后释放出一种能量，非常强力地打透了魔人的每一根血管，使魔人的血管高高凸出皮肤表面。】

【这种能量在魔人体内流通，流通速度越来越快，终于在某一刻突破了某种禁锢，将魔人与某个存在完全贴合起来了。】

【特里丝塔的形体渐渐消失，整个人变得透明，身体边缘开始模糊，冒着一串串光点和泡泡。这些光点和泡泡是特里丝塔身体的一部分，却加速流向了那些魔人。】

【特里丝塔因为被剥夺了形体，而生理地扭动和抽搐着。但她嘴角挂上了轻微上扬的轻浮的笑，笑看魔王。】

【特里丝塔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就知道。我已经习惯了。”】

【特里丝塔已经被瓜分得只剩下头部。魔王文森特感到心中绞着的难以置信和灼痛。魔王文森特对特里丝塔挥挥手，特里丝塔最后笑了一下，就全部消失了。】

要不是必须知道后面的走向，文森特现在就想直接出去，不再模拟这种让自己产生复杂和不舒服感觉的东西了。

【魔王文森特撇撇嘴，忍下又一波难受的感觉，小声说：“你要是看不惯，你来救不就好了。”】

【魔王文森特盯着每个魔人和至纯教派的圣骑士将他们的魔力注入魔法阵，又继续道：“毕竟我只是你幻梦的产物。你为了现实，才成为我，才和我在一块。所以说，如果现实要被改变，做这件事的应该是你而不是我。你懂我的意思吧？”】

文森特停止了对魔王的自己的大吼和埋怨。

冷静，冷静。好。

模拟器不是现实。不是多大的事情。

现实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如果魔王在这里救特里丝塔，但因此不能得知至纯教派和其魔人的底牌，因而导致现实中不能有效应对、不能赢下来，那才糟糕。

魔王的自己没有做错。

【魔法阵的每一根纹路都变成了金色的，灼灼地充满了无比盛大的光芒。剧烈燃烧着的火球从中溢出，并且不断膨胀。那是一枚金色的冉冉升起的太阳，从跃出魔法阵表面的那一刻起就越变越巨大，填满了整个山谷。】

【理查德等人已经穿过尖叫崖的墙壁，躲回了他们的实验室里。只有那里才不会被波及。】

【魔王文森特想，他们难道是打算把尖叫崖之外的这整片山谷全都夷为平地吗？】

【灼热的太阳触及魔王文森特的皮肤表面。魔王文森特感到了灼痛。说实话，能耗如此巨大的光明技能真的太罕见了。】

【如果站在这里的不是自己，而是任何其他魔族，恐怕都要被直接烤得只剩下碳灰。】

【太阳以其灼热的光芒盖过了文森特，接下来继续扩展，盖过了整个山谷。魔王文森特向下一瞟，发现那些已经到达谷底，正老实地寻找畸变者痕迹的圣骑士和术士，包括弗雷德莉卡和罗伯特，都在震惊中被光芒吞没。】

【他们根本就不是邪祟，但他们的形体迅速消融在不容一点沙子的光明之中，成为了光明的牺牲品。】

【魔王文森特“嘶”了一声，摸了摸自己开始溃烂的表皮：“他们这次还算是在认真玩嘛，很久没有这么刺激过了。”】

【魔王文森特知道，自己的神降者身份此时是没有办法帮助自己逃脱的，因为只有当神降发生时，自己才拥有和奥义神同等的权限，但哪怕是那样，理查德是光明神伊莱尔的神降者，抵消了自己的权限。】

【理查德是文森特的同层。同层之间的屠戮是可能的。要不是最高神用祂在世界上的最高权限，规定协调神之间不能杀掉彼此，不然以那几位好斗的个性，可能早就杀得只剩下一个了。】

【而现在文森特不处于神降状态。这个时候他的权限就是普通人类，获得的保护也仅有“不会被协调神杀死”这一特殊限制。其他任何人想杀他，都不会面临权限的问题。】

【魔王文森特突然笑了。他想到，这很符合光明术士的做派，这很符合至纯教派。】

【谷底的那些人，他们的死活，根本不在至纯教派的考虑范围之内，哪怕他们都是优秀的圣骑士和术士，哪怕他们也信仰着光明神伊莱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