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黎家来人
战况平息，躲藏起来的村民见顾长平虽然面容凶恶，但似乎没有伤人恶意，也是陆续走了出来。
一具具被啃咬得不像样子的尸体边，逐渐响起了压抑的低声啜泣。
顾长平轻叹一口气，从黄狐肚子里将那颗宝丹取了出来，发现其上方不沾半点血污，清明澄澈，还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这让他几乎难以控制地升起了一股将这宝丹一口吞下的欲望。
“不急。”
轻吐一口气，他将这宝丹收好，打算等日后遇见一个懂行的高人问上一番，再做决断。
那两具尸体，被顾长平找来柴火，烧成焦黑一片之后，又专程送到了村子远处掩埋。
他没再回村，也没有和铁牛夫妻道别，仅仅是悄悄在他家桌上留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至于彩云是否活了下来……
小蛇会给他答案。
……
顾长平离开了村子，便一路向着定安城而去。
他脚步比起所谓的千里宝马还要快上得多，只需休息不到一刻钟，便可全速疾跑足足八个时辰。
这还是在他保证自己体力始终充沛，防备偷袭的情况下。
若是全力而为，连着狂奔几日几夜都不成问题。
随着那座不太伟岸，但无比亲切的城池出现在视野中，顾长平感觉自己整个人的精神都放松了一些。
然而就在城门之外，他瞥见了一个无比熟悉的人影。
“黎玉红？她怎么会在这里？”
顾长平已经很久没有关注她的行动，只是偶尔扫上两眼，确定她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念头微转，他隐匿起来，切换成黎玉红身上妖蛇纹身的视角。
这位红衣女捕头今日穿了一双近乎将整个小腿包裹住的高靴。
常人若是如此打扮，只会显得五短身材，臃肿不堪，但黎玉红比例惊人的修长玉腿，却让其越发醒目，夺人眼球。
她颇为英气的眉眼间，此刻因为忍耐而微微拧住。
而在她面前的，是一位与她容貌有着五分相似的少妇。
这女子身着一身明黄宫裙，耳戴环佩，唇上抹着鲜艳的胭脂，眉眼流转间，颇具风韵。
“红儿，你这冥顽的性子，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都说了，家族里那些事，不是你我区区一介弱女子可以决定的。
“我替你寻得那家公子，已然是我听闻过风评最好。
“最多……也就是心境不稳之时会打骂一二，你忍忍也就过去了。”
黎玉红紧紧抿着唇，眼神倔强：
“桂姨，你不必多说了。我有我的想法。”
被称作桂姨的少妇微微摇头，眉眼透着些埋怨：
“你就听我一句劝吧。早些放下你这什么武道之梦，安心回去准备成亲。”
黎玉红实在忍不住了，破口而出：
“桂姨你当真觉得那些个疯子，是什么良人吗？
“你说那位胡少爷只是喜欢打骂一二……
“可我怎么听说，他们家每月都有下人被他活活打死的？”
桂姨愣了愣，面露难色，眼神闪烁道：
“那毕竟是下人，和你嫁过去，自然是不同的。”
黎玉红又气又笑，只感觉荒唐至极。
此前那位吴信师兄口中说，自己是被订好的身子，她还有些不信。
毕竟当年她那位生父，可是亲口答应了她的赌约。
只要她能够习武练出一番门道，便能自由决定自己的人生。
但眼下看来……
还真是一点不假。
黎家压根就没指望过她能有所成就。
五年之约方才过去不到一半，就已经急匆匆让桂姨来催她回去成亲了。
那成亲的对象更是可笑。
是个患有“癔症”的疯子，平日里稍有不顺心的，对于下人就是一顿打骂，甚至常常闹出人命。
而按照桂姨话里的意思，就这人，还是她可选对象之中，风评最好的？
那剩下的，都是些怎样人面兽心的畜生，简直想都不敢想！
和这群人比起来，黎玉红忽然觉得哪怕是顾家那个她极其反感的纨绔少爷，也显得纯真可爱了起来。
“我绝不会回去的！让我嫁给这种垃圾，绝无可能！”
她斩钉截铁，目光决绝无比。
桂姨犹豫了一下，方才拉过黎玉红的手，小声道：
“你就听桂姨一句劝吧。
“家主和你的约定，本来就是忽悠你的。哪怕你真的到了宗师之上，在他眼里，也不如嫁出去来的有价值。
“而且，胡少爷除了性子粗豪了一点，其他方面是真的没得挑。”
她顿了顿，小心翼翼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听得到后，才小声道：
“有些事情，我虽然不知道具体为什么，但也能感觉到一点东西。
“能和黎家来往的大家族间，就没有什么正常人。
“你别看胡少爷这样，但他好歹是个人！
“像很多人，甚至家主他……”
桂姨像是猛然间意识到了自己说太多了，连忙捂住嘴巴，摇了摇头。
“总之，你听桂姨一句劝。红儿，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怎么会害你呢？”
黎玉红能听出桂姨此话中的真情实感，不可能是作假。
但她同样不可能接受这个结果。
不仅如此，当她听到“好歹是个人”这样的描述之后，更是心底冰冷一片。
现在找个郎君，只要是人就可以了吗？
究竟是因为她太低贱，配不上更好的，还是说……
这世间不是人的妖魔东西太多，以至于连“是个人”都足以成为夸赞的优点了。
桂姨见她神色，明白自己这番话多半是落了个空，不由轻叹。
“你……哎……
“你再好好想想吧，一个月内回来成亲。
“要是错过了胡少爷的话……”
黎玉红眸光低垂，忽地开口道：
“若是我……已不是处子，他会怎么做？”
桂姨顿时瞪大了眼睛，急切道：
“不要做蠢事！没有了价值，家主不会因此放过你！
“他只可能让你做更多下贱到你无法想象的事情！”
她抓住黎玉红的双肩，直勾勾看着她：
“答应我，不要乱来。如果你真的不想嫁给胡少爷，我可以帮你再拖延一年！
“最多也只有一年！”
黎玉红唇角微翘，轻声道：
“放心吧，我也只是问问而已。”
桂姨这才长舒一口气：
“那就好，那就好。
“那关于胡少爷的亲事……”
看着桂姨期待的眼神，黎玉红平静道：
“一个月后，我会回去的。”
只不过……未必是去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