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挟持
一瞬间，屋里鸦雀无声。
世界仿佛停滞了。
一刻时间过得特别漫长，安锡强甚至能听见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
眼前人自信的态度不像是说谎，宋方正嘴角上扬，笃定的眼神投向他，好像认定了这是自己无法拒绝的条件一样。
事实上……
这确实很难拒绝。
提供一部样机和提供无数样机的差别天壤之别。
这句话里内涵的意思很多。
如果宋方正只有一部样机，他卖给了华子公司，那华子公司只要安心研究这一部样机，就能够轻轻松松超越市场上的无数手机。
但是如果宋方正有多部样机，他选择给多家公司提供样品……那这个事情的意义就大不一样了。
安锡强眼睛微微眯起。眼前这个年轻人刚刚这句话抛出的不仅仅是一个机会，还是一句威胁。
眼前花衬衫青年人靠在椅背上状态松弛，一瞬间让安锡强产生了一种错觉，他感觉自己面前坐着的不是来谈生意的商人，而是打着交易旗号前来的绑匪。
看着安锡强犹豫的样子，宋方正知道这事儿还要再添点火，成了于是再次加注筹码：
“只要贵公司可以给我股份，我不仅可以提供样机，还可以提供一些其他科技类产品的样本。
换而言之，只要你能想到，我就可以给出。安先生，机会难得。
无论从技术上，还是从经济上，我觉得这都不是一桩亏本的买卖。”
安锡强拿着纸巾擦掉额头上的汗。
不知不觉他已经落在了被动。
对方从上了桌跟他开始聊这个问题开始，基本上每一句话都没有什么水分，把自己要什么，别人需要给他什么说的清清楚楚。
每一句话都是平地惊雷。先是放出没办法拒绝的条件，再在这个基础上提出要求。
这种看似留有余地实际步步紧逼的聊天方式，实际上根本没给人拒绝的机会。
最终，这场复杂的心理战以安锡强松口作为结果。
“宋先生，您如果真能提供符合市场调性的产品，我们随时都能谈。价格和股份我会尽力向公司那边申请，但是我不保证一定成功，这些我们可以再多谈谈，还请您再多等几天。”
宋方正点点头，“没事，你去商量，我可以等。”
这就够了。穷追不舍不一定是好事，张弛有度才算完满。
他低头抿了一口茶，把桌上的手机留了下来。
从一开始，这场谈话的目的就不在于一口气吃掉这百分之五，而是在于安锡强愿意替自己去向上面开口。
只要开口，这件事就能成。
事情的发展往往是从一个点开始的。宋方正要的，就是在这张白纸上点下安锡强这一个点。
如今看着对方盯着手机直勾勾的眼睛，宋方正明白第一个点已经扣下，现在他只要朝着自己预期的方向再扣下一个点，这条线自然就成了。
蝉鸣阵阵，烈日如火。一场博弈落下帷幕。
十几分钟后，耗子终于从外面回来。为了不影响里面两人谈事儿，他特地在外面找个了阴凉地儿多蹲了一会儿。
等他回来了，桌上两人都已经撂筷子了。
“不是谈事儿吗？”耗子装着糊涂走上前拉开椅子，
“怎么这么沉默，唠啊，吃啊，这都不动筷子。”
“谈完了。”宋方正指指桌上的菜，“赶紧吃吧，再不吃凉透了都。”
等到耗子也吃完了，宋方正喊六姐出来把帐结了，几人离开。
按照原定计划把安锡强送到火车站，宋方正再次坐回了副驾，耗子抖了抖一身的灰土，从车斗上跳下来。
“欸，你不打算给我说道说道？”耗子拉开车门，踩着轮胎登上驾驶室。
宋方正眯着眼靠在椅背上：“说道什么。”
“装糊涂是吧，滚下去给我。”耗子抬手给了宋方正肩膀一拳，
“这顿饭给我吃的糊涂的，除了番茄炒蛋真甜，尖椒肉丝真咸，啥也TM没觉出来。”
“那你吐出来。”宋方正道，“你还欠我一场化粪池游泳呢啊，过会儿到村口你就给我往里蹦。
记得挑个刚抽过的，你死了没人帮我搬货了。”
“我谢谢你啊。”
宋方正最终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啥也没说，无论耗子问什么他都已读乱回。
“那人是干啥的？”
“买苹果的。”
“他为啥找你合作？”
“我苹果保真。”
“……那你给他那个盒子里装的是啥？”
“苹果。”
等到了小卖店门口，耗子是直接给他从车上拽下来一脚踹进店里的。
“呔！卖你的烂苹果吧！”
砰——
耗子两步下了台阶，一脚跨上车拉上车门就走了。
宋方正低头看了一下手机。
您的借记卡账户4060，于8月12日收到转款人民币500000元，交易后余额603748.00【建设银行】
挺好挺好，办事效率还挺快。
刚在饭桌上，宋方正特地跟安锡强多要了50万解决燃眉之急，对方倒是也没多问，非常痛快的联系人给他汇款。
股份的事情可以徐徐图之，但要是没有这几百瓶茅台钱，可能自己还真会栽跟头。
宋方正关上店门，走到屋里拉开椅子坐到电脑桌旁。
要促成董事会同意股权，光凭一个技术人员显然是不够的，还需要一些额外手段。
他打开电脑，喂完小企鹅后，点开【邪神模拟器】。
现在他需要大量的信仰，就像那一张红牌兑换到的机会一样。他需要更多的卡牌去促使这两点之间这条线顺利牵连。
随着熟悉的轻松的音乐，血字展开之后，宋方正再次进入了这方奇妙的世界。
此时的教会已经进入了冬天。
屏幕上，方正教会正在迎接属于它的第一场雪。
漫天的雪花随风飘舞，教徒们换上冬装，跪在雪地里虔诚地叩拜。
他们向着圣像献上今年土壤里结出的第一株麦穗，祈祷邪神保佑他们顺利度过这个冬天。
教会里两个孩童也长大了些许，他们笑着闹着，扫起地上的积雪，在雪地里塑出圣像状的雪人，宋方正惊奇的发现雪人上方竟然也有收集而来的少量信仰。
创造本身就带有信仰。
宋方正突然想到了很多年前在课外书上看到的这句话。
或许现在，就对应的是这种情况。
游戏里过了两天，这场冬雪终于渐渐停下，宋方正趴在桌上，快要睡着的时候，音响里传来了熟悉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