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悲歌
“怎么回事？”
顺着血液蔓生，侧边的某栋楼上，一只托举的望远镜后女人皱起眉头。这和计划不一样啊，她拿起对讲机，
“不是说好了下一个路口动手吗？怎么提前了？”
“啊？”莱娜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我没动手啊？”
“什么？”女人的手顿了一下，看向楼下几乎被完全嵌入墙里的车体，“那这是谁的手笔？”
“不知道……”
……
“哈，哈哈哈哈！”
落地窗里，戴着眼镜的男人看着路口处闪烁的红蓝的灯光，笑出声来，他一把把手里的高脚杯摔在地上，仰头露出joker一样疯魔的笑容！
是啊！
想做什么，就去做啊！
反光的玻璃倒映出男人残忍狰狞的笑容。
死了好啊！
和他作对，就是要死了才好啊！
……
“我先走了，我先走了！”
“这么早走吗？你不等等你爸爸他们？”
“不了，不了，我突然想起有事，我先走了许姨！”
席间，正在喝酒的陶月白突然感觉眼皮狂跳，胸口也似乎被一只大手攥紧，相当不好的预感萦绕着她，她脑海里不断放映着宋方正和祝文博先后离席的场景。
不对，这里面绝对有事！
国外的祝文博所做的恶事一件件放映在头脑之中，陶月白惊起一身冷汗。
不，国内法律这么严，不会的。
尽管这么安慰自己，但坐立难安的感觉让她最终顾不得再等自己老爹喝完。陶月白朝着旁边的婶婶说完，就抄起衣服朝着外面跑去。
外面的雨大了，砰砰的雨滴砸挡风玻璃之上，她却把油门踩到一百八，黑色的保时捷在夜空中化作流星直追而去。
不要出事，千万不要出事！
陶月白心里默默祈祷。
……
疼，哪里都疼，宋方正几乎喘不上气，他感觉到自己被压扁了，躺在天花板上，身上无数处地方都传来撕裂一般的疼痛，他试着控制自己的身体，腹部的剧痛却让再次吐出一口鲜血。
他的眼珠转向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自己的腹部已经成了一滩血肉，被撕裂的皮肤里流出还在抽动的器官。
折断的腰椎以一个诡异的弧度扭曲向前，兜里的所有东西全数掉落在已经翻转的副驾驶旁边。
手机，零钱，房卡，以及那张黑牌。
宋方正用他没有护头的那只手拼命够向被压住的黑牌，这只胳膊也几乎已经骨折，他只是凭毅力在操控肩膀把骨头顶过去，却发现只差两三厘米。
车外的雨水砸在铁板上，噼里啪啦像是砸在厂房的铁皮上。
够到啊，一定要够到！
他拼命折叠身体，断裂的骨骼因为用力发出嗬嗬声，可是那张牌就在他指尖一厘米处，怎么都无法再接近了。
不，他不想死。
宋方正的眼前阵阵发黑，就在他以为自己的人生止步于此时，
一只手从废墟中伸了出来，
“宋，先生……”
前面传来模糊不清的声音。是小雯，她也伤的不轻，宋方正看不清她的状况，只能听到微弱的喘气的声音。
“宋，先生……”
“小雯，帮，我……”宋方正呕出一口血，拼命够向那张黑牌，
“牌，牌……”
听到声音后，那只沾满鲜血的小手努力伸向黑牌，中间宋方正甚至听到皮肉撕裂的声音。
“呃啊……”
带着血色的指尖染红牌面，滑动的纸牌终于移向那粗粝的指节。
“回……溯……”
……
砸落在地上的雨滴逆流而上，流转的警笛带着飞驰的车辆倒退而去，溅落的泥水也从叫骂的路人身上掉回水坑。
陶月白停下车和许姨对话后重新回到席间，祝文博从窗边退回，赵大宝的泥头车重新回到另一条路上，宋方正的身体也重塑回原状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一瞬间所有人被倒流回了十五分钟之前，没有人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
只有宋方正如梦初醒，他一把拍开了小雯递来的湿巾。
“快停车！”
司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宋先生都这样说了，正好前面也是路口，他一脚刹车把车停在了路边。
“下车！都下车！”
宋方正催促着两人下车，其他人虽然不解，但是依然照做。
“发生什么了吗？宋先生？”
小雯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她打着伞想要用最短距离，从车前绕向已经下车的宋方正，被脚下被凸起的井盖绊到，身子猛然滑向另一边。
而此时，那道不详的黄色灯光已经照了过来！
“去死吧！！！”
“快回来！！！”
两道声音骤然重合。
砰——
粗粝的手指猛的扣住那只细细的手腕，失重的感觉被猛然拉回，身后重击的气浪扬起沙砾随着冷雨下落。
路中央的黑色雨伞已经飞的不知多远，只剩下她掉进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咚，咚，咚……
沉重的心跳落在耳边，惊魂未定地女人抬起头，抱着自己的男人脸色惨白，冷汗顺着额头划下。那双眼睛却丝毫看不出恐惧，只剩下倒映的大火。
又来了。
这才第几天，第二次了。
宋方正松开怀里的女人，蔓延的火光冲天而起，里面的司机整个被淹没在大火之中。
“刚刚我们差点就都死了。”司机在旁边心有余悸，“可是怎么会，这里明明大车限行，一辆泥头车怎么会来到这里？”
为了钱啊。
宋方正冷笑着，他不了解深州的交通，但他了解人。
耗子开过大车，和他说过，所有大车都有紧急制动。
一辆空装的泥头车，如果及时打开紧急制动，哪怕因为重量滑行一段距离也绝对不会酿成如此惨剧，更不用说把一个缓慢行驶的车辆直接怼到完全形变。
除非，对方压根就没想过让他们活。
宋方正看向燃烧的车头，里面的司机已经几乎变成了一具焦炭，但是他还活着，绝望的求生欲让他枯槁一样的手死命地拍打着窗户。
“嗬嗬嗬！”
“嗬嗬嗬嗬嗬嗬！”
小雯害怕地躲到两个男人身后，司机也别回头不忍再看，只有宋方正静静地看着，直到浓烟中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身影逐渐被大火吞没，宋方正拿出手机拨打了120。
远处警笛的声音由远及近，被雨水合着像是送葬的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