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初绽锋芒
珞澈本就是担心珞曲曲不太会射箭所以才选择树上的鸟窝作目标的,他自己其实更喜欢有挑战性的事物,现如今珞曲曲自己都这么说了,他也就不客气了。
眉毛一挑,目露不羁,对珞曲曲道:“这法子不错,就按照姐姐所说的比。”
珞曲曲点点头,接过珞澈递过来的弓弩。
两人各自选好了地方,随着珞曲曲放下手中的火折子,一炷香幽幽地燃起预示着比赛已经正式开始。
珞澈脚下运动修力,飞快地那片朝早已看准的树丛飞去。他的轻功没有珞瑶好,做不到在低空中如履平地,上树的时候还有些歪歪扭扭的,好在手脚灵活地抓住了周边的树杈,顺利地攀上了一棵樟树的侧枝干。
枝干的对面一棵树上停着两只黑白相间的斑鸠,刚刚飞落不久,正在那里休憩。春风拂过,树上繁密的枝叶交错晃动,黑白的羽毛在翠叶间时隐时现……
珞曲曲站在不远处的粗树干边,略微一抬头便能看到珞澈那边的动作。她并不急着去射猎,而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珞澈的行动。
珞澈刚半蹲瞄准其中的一只斑鸠,正要拉满弩机,那两只斑鸠却突然从树枝上振翅飞起,在枝叶间互相追逐了一会后又落到另一侧的树上。
天上又是盘旋飞过几只鸟雀,随意地飞起飞落在枝叶间。珞澈没有过多地去理会,而是执拗地追着那两只斑鸠到了另一边去。
可惜斑鸠鸟的警觉性一贯很高,珞澈几个来回都没有射中一只,反而因为发出了两只箭把那两只斑鸠惊动了,扑腾着到处飞落,使他不得不好几次催动轻功紧跟上去。
连着好几次没有命中,珞澈的脸上略显沮丧。中途他将目标转移了一部分到旁的鸟雀上,“嗖嗖”地射出了两箭,这次准确地打中了一只山雀,让他的脸色逐渐由阴转晴。
回头去看珞曲曲,见她并没有动作,只是在原地一动不动地观察着四周,心中不禁有些诧异。曲姐姐不是在农户家住了好几年吗?多少应该会一点射艺吧?怎么现在看起来像是完全不会呢?他这样子同没有修力的曲姐姐比试会不会不好……
心里虽然闪过这样的念头,但是他此时玩性已经上来了,也顾不得珞曲曲的感受,快速地运动修力打算继续追捕那两只斑鸠。
直到一炷香燃掉了大半,珞曲曲终于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弓弩。
拉弓,满弦。她的眼神专注而通透,仿佛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瞳孔中只剩下那一支羽箭,其他的一切都与她没有了关系。
穿透一切外物,只看到她想要看到的东西。
“嗖——”
一道凌厉的破空声从珞澈耳畔擦过,珞澈脸色一白,再看清面前景象的时候又变得惊愕——
两只不同位置的斑鸠被一箭连心穿过,从高枝上簌簌地坠下来,落在他眼前。
地上的香“啪”一声断了,正好燃完。
他猛然回头,身后不远处站着的正是一身青裳的珞曲曲。只不过此时她头低着在收拾手中的弓弩,唇角轻抿,不知在想些什么。
珞曲曲自己心里知道,她方才虽然是一箭中地,却存在许多纰漏之处。其一,珞澈的这把小型弩一次可发两箭,她刚才那“一箭”其实也是两箭,一箭是往那两只斑鸠去的,另一箭是往旁边的山雀去的,可是因为她的注意力不均,导致只有一支按照预想的中了,另一只则毫无收获;其二,她有一箭偏离了预估的轨道,险些擦到珞澈的耳朵。
一个过程中错手失误两次,这可是间谍杀手之大忌。如果是在实战当中,她绝对有可能因此吃大亏。
心知珞澈还在一旁,珞曲曲借着低头的动作舒开微蹙的眉头,与往日无常地抬起头来。
她走上前弯腰捡起珞澈打下的那只山雀和堪堪落在他脚边的两只斑鸠,清浅的声音也随之响起:
“澈儿,你记住了。如果是没有把握的事情,就不要孤注一掷地去做,不要因此失了那些原本可以拿到的东西。人家有本事通通拿下,那叫兼顾;拿不下却还坚持不放,那就不是执着而是愚昧了。”她将三只猎物用绳子绑好放到珞澈手中,缓缓地道:“当然,还有一种两全之策,那就是绝对的实力。如果你能有绝对的实力,那么所有的一切就都另当别论了。你大可以放手去搏,不必有所顾虑,只要你能保证你不会输。“因为无论如何
永远不要把赌注押在一件事上,更不要相信所谓的奇迹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这个世界只为强者开路,其余人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这些话是她的教官教给她的,如今不过是换了种说法告诉珞澈罢了。
不仅仅是想珞澈明白这个道理,同时也是想提醒她自己,只有迅速地强大起来,未来才能有与别人叫板的资本。无所顾忌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说得好。”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清冽的声音,那声音中带着淡淡的笑意清爽的如微风拂面。
珞曲曲心中一沉,许是刚才太专注了,她竟完全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他在这里听了多久了?有没有看到她动手射箭的情景?
她前世身为间谍,洞察力和辨别能力都不错,一般听过一次便能记住对方的声音,自然也认出身后之人的身份来了。
从树边转过身,珞曲曲脸上端出一个颇为无辜的笑容:“——原来是湛王爷,臣女给王爷请安。”
来的人正是湛王爷宁云翊,一身暗蓝色的佩带袍子在微风中轻轻鼓荡,头上一个白玉冠将长发高高的束成了一股,依旧是垂落到了腰间。他俊颜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珞小姐好见地,刚才那一番话中的意思恐怕连我们军中的男子都看不到如此透彻,从军打仗数年却还不如你一个闺中女子想得明白。”
他竟然还将她话中的深层含义类比到了行军打仗的战事上,是在试探自己还是无意为之?
珞曲曲心中思考着他的用意,面上依旧不知所云地笑着:“王爷过奖了,这都是农户家的伯父伯母教的,说是累了这么多年的经验,讲给孩子听教他们出去长点记性。都只是些打猎的心得,和王爷行军打仗这种大事是不能比的。”
宁云翊瞧了她一眼,偏浅色的眸子如同寒夜下的星子:“珞大小姐客气了,能说出这样的话,那户农家也不像是普通没读过书的山野猎户,倒有可能是山间的隐士,有机会定是要去拜访一下的。”
珞曲曲心中无奈,那农户一开始就是她编出来骗珞怀义的,根本就不是真的存在,她要上哪给他找去?
有些伤感地叹了口气,珞曲曲抿唇道:“我也很想回去看看伯父一家,可是他们久居山中,不愿与外人接触。临走时同我说过,他们当初能救下我也算是缘分一场,如今伤好了,便应该回去找自己的家人,以后应当也不会再见面了,让我好好保重。后来等我下山以后,便找不到原先那条路了。”
珞曲曲在心里默默地吐槽了一把,硬是把农户救人的事编成了隐士仙居的事。
她一脸忧伤,一双杏眸在灼灼日光下愈发得清澈通透,似乎还泛着粼粼的水光……
宁云翊琥珀似的眼眸一顿,又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缓声道:“大小姐也不要太难过了,相逢即是有缘,只要人有心,必定能够再次相逢的。只是可惜,本王怕是没有机会见见这位隐士了。”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一直落在珞曲曲身上,平日里那种寒意凛冽的感觉竟然褪去了不少,似乎还带了一抹微不可察的柔和。
珞澈起初在一旁一直插不上话,湛王爷性子,他不主动说话没人会凑上去不识趣地搭话,见他问起珞曲曲之前的事情,也便只能站在边上听起来。
他原先一直想着结交湛王爷,可是当真的没有舅舅或者别的认识王爷的人在身边的时候,他又有点怂了。看着湛王爷那张寒肃的面容,他怎么也不敢上前去,难道真的和曲姐姐说的那样,是因为他自己的实力太差吗?
珞澈同学有生以来第一次思考起自己之前的生活是不是过得太过顺遂了……
珞曲曲见他那张还带着稚气的小脸陷入了沉思,知道他是把自己刚刚的话听进去了。只是现在这个情况他和湛王爷站在一起也只会徒生尴尬,她便做了回好人,差他到一旁的溪涧边把那两只野禽稍微处理一下。
珞澈虽然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但因为爱好打猎,这种常见的事情还是会做的,闻言立刻就从湛王爷身边窜了出去。
珞曲曲看着他小跑着的身影,不禁有些失笑。照她的意思是让珞澈跟着林兆年到林家军中练练胆量,就是不知道珞怀义会不会松口。
宁云翊看向她的神色,随意地问了句:“珞小姐跟世子的的关系很不错?”
“是啊,澈儿只有我一个亲姐姐,自然是比旁的人要好些的。”珞曲曲收回了视线,呵呵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