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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柳儿姐
沈仪悠悠转醒,浑身绵软无力,脑袋昏沉难受。
身下床铺硬邦,骨头被咯得生疼,粗糙被褥摩擦皮肤,刺刺痒痒。
睁眼一看,自己躺在破旧木床上,盖着补丁摞补丁且有破洞露出黑棉絮的粗布被。
“这是什么地方?”
沈仪面色凝重,自己竟身处一个全然陌生的屋子。
屋内光线暗淡,土坯砌的墙壁粗糙且裂缝纵横。
床边几块石头和木板搭成简易桌,上面放着缺了口的粗瓷碗和快没油的油灯。
屋子中间石头垒的锅灶旁,是磨损厉害的黑铁锅。
墙上挂着干瘪玉米和葫芦,窗户由破布木棍拼凑,光线微弱。
角落竖着破旧弓箭和锈迹斑斑的捕兽夹。
房梁垂下的绳子挂着几块干瘪兽皮,散发出淡淡腥气。
靠近门口,一小堆柴火旁是破损木桶,桶里水已结冰。
……
沈仪眉头紧锁。
他没钱没颜又无才,唯一可取之处便是有几分毅力。
无论是学习还是健身,他都能坚持不懈。
可奈何天赋平平,三十多岁了依旧碌碌无为。
即便如此,他依旧每日坚持用两个小时学习,充实自己。
他实在想不通,自己这种人既没触犯谁的利益,也没招谁惹谁,究竟谁会把他带到这地方?
沈仪看着陌生的环境,脑海中陌生画面接连浮现,渐渐拼凑出一个事实。
并非有人将他带来,而是他猝死后穿越到这里。
“上辈子,就这么突然结束了?”
结束……便结束吧。
自己上辈子碌碌无为,毫无成就。
而且无父无母,无妻无子,离世之时,也无人会挂怀自己。
哦,倒也有,房东应该会念叨自己一段时间……
沈仪微微垂下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落寞。
他的上辈子,仿佛只是来这世上凑数的一般。
每日在平淡与庸碌中度过。
唯有几分毅力,却受限于天赋平平,至死也没什么成就。
此刻,来到这陌生的地方,沈仪的心中却渐渐涌起一股别样的情绪。
“既来之则安之,往后,在这世界好好生活吧,若能有些成就,活的更精彩些,那就更好了。”
他父母早亡,自幼便独自一人在社会中摸爬滚打。
无人可倾诉,无人能帮衬,所有的苦与罪,都只能独自硬扛。
正因如此,他学会在困境中保持冷静,挫折面前不屈不挠,想做之事立即行动,认定之事全力以赴。
上辈子既然已经成为遗憾,那就别让这辈子重蹈覆辙。
前身的记忆一点点消融。
“他也叫沈仪?自幼父母双亡,这一点也跟我一样。
朝廷征三饷,摊他一两银子,他钱不够又借不到,就冒雪上山打猎,高烧而亡?就这么没了?”
沈仪撇了撇嘴,为一两银子冒雪上山丢命……
大雪会掩山路与地形,易迷失方向,稍不留神便会坠入山谷或陷深坑。
再者,寒天使人机能下降,易冻伤冻死,染上风寒,雪天猎物更警觉,难以捕获。
“后天就是缴纳三饷税款的最后期限了。若交不上,我就得被拉去修城墙、凿运河、开荒地……”
在那些地方,不是被累死,就是被打死、饿死。
村里这些年好些人被抓去,却未曾见过有谁能回来。
沈仪头脑昏沉,口干舌燥,每咽一次唾沫,喉咙都似被利刃割过。
这身体高烧虽退,后遗症还在。
沈仪忍着身体的不适,坐在床头,皱着眉头,在努力想办法,如何在后天之前凑够这一两银子……
正此时,屋外传来脚步声。
沈仪透过窗户缝警惕张望。
一个年轻妇人朝这边走来,身着粗布麻衣,衣角打着补丁,腰间系着褪色围裙。
头发简单绾于脑后,插一支木制发簪。
皮肤呈小麦色,身形丰满,宽臀摆动,丰腴之处随步伐轻颤。
“柳儿姐?”
沈仪见来人,名字脱口而出。
她是前身父亲在其小时买的童养媳,当时柳儿姐怪丑,因价低买下。
谁想女大十八变,愈发漂亮,并且温柔贤惠,将前身照顾的极好。
只可惜前身先天不足,至今未与柳儿姐洞房。
柳儿姐推门而入,见沈仪已穿衣坐床边:“仪哥儿快躺下,你还高烧呢,得多休息,税钱的事……我想法子。”
沈仪抓住她的手,轻轻摇头:“我退烧了。”
“真的?”
柳儿姐愣住,忙伸手摸其脑门,惊喜道:“还真是。”
又不确定地摸摸自己脑门,确认沈仪脑门温度正常:“太好了仪哥儿,太好了,你风寒好了。
我刚从隔壁王大娘家借了块姜,还有葱须和红糖,一会儿煮碗姜汤,你都喝了,发发汗,好得更彻底。”
说着,柳儿姐就去忙活煮姜汤。
木桶里水已结冰,柳儿姐用瓢砸开冰层,舀几勺冰水入锅,盖上锅盖。
随后拿起旁侧干柴草放入锅灶,从角落摸出火石和火镰,再找来一小撮干燥火绒搁在一旁。
她蹲下身子,用火镰猛敲火石。
一下,两下,火星四溅,几颗火星落于火绒。
柳儿姐俯身,小心翼翼轻轻吹气。
微弱火星在她吹拂下渐亮,火绒很快冒起青烟,继而燃起小火苗。
她赶忙将燃着的火绒放进锅灶柴草间,轻轻拨弄柴草,火势渐大……
沈仪坐床上,瞧着柳儿姐忙碌。
这丫头面容端正,山丘丰满高耸,磨盘圆润挺翘,硕大而紧实。
只是个头稍矮,肤色偏黑。
平日里,柳儿姐总是天不亮就起身操持家务,洗衣做饭,打扫庭院,从无怨言。
他生病时,柳儿姐更是衣不解带地在床边照料,熬药喂汤,嘘寒问暖。
家中若有鸡蛋,柳儿姐也总是先紧着他。
上辈子,自己何时有过这样的好女人?
沈仪望向柳儿姐,见她忙碌的身影不停,目光不由柔和下来,心中也多了几分疼惜。
“柳儿姐,我昨天发高烧迷糊时,听见刘鹿来咱家,在院里跟你说了会儿话,说的啥事?”沈仪突然想起。
柳儿姐悲声说道:“他说……缴纳三饷税款最后一天快到了,咱家拿不出钱,就要被县府抓走服苦役。
他在县城认识一大户人家少爷,正缺下人,能把我介绍卖去,换几两银子给你缴税,
仪哥儿,若真没法子,明天交不上税,那……那你就把我卖城里吧,能换钱,免得你被县府抓走服苦役,去那地方就回不来了啊。”
说到这,柳儿姐泣不成声,泪如断线珠子滚落。
沈仪不禁双目微红,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女人?
“说啥胡话,你是我娘子,这辈子就是夫妻,我不会卖自家娘子的!”
“仪哥儿,可这税……”
沈仪将柳儿姐搂得更紧了些:“钱的事,老爷们操心,你别管了。”
柳儿姐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望着沈仪,眼神中仍带着深深的忧虑,但也多了一丝依赖和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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