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除妖论赏（第十更）

解剖狼尸、起火烤狼，待众人都吃了个饱的时候，天边已经渐白。

踏踏踏——

衙门、虎啸堂的马匹先后朝县里奔腾，一方向县衙门汇报工作，另外一方则是召集一众堂内头目以上中高层公布除妖结果。

“此次除妖贴下得仓促，我们虎啸堂联合四坊衙门联合前往西陇山除妖，损失惨重，”议事厅里，关虎已换上一身干净老练的黑衫高居主座，不怒自威，“四坊衙门里死了两位小捕头，我们虎啸堂亦然牺牲了一位小头目！”

话音落下，厅里寂静无声，那些未有前往西陇山的小头目瞄了一眼空位，便已知结果，金镇山名下的一位小头目死了。

不止如此，苟峰大头目的腿上绑了几圈绷带，庄严大头目臂膀两侧也绑了几圈绷带，林海小头目脸上多了一道自左额角倾斜而下的抓痕，猩红如火，差点割到眼睛。

如此战绩，闻所未闻。

殊不知，便是堂主也差点死在那。

“有缺补缺，有漏补漏，既然少了一个小头目，那便补充一个小头目，”关虎扫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在姜生面上，“此次击杀狐妖者姜生，当立首功，而其手下王诚，能够临危不乱地协助处理狼群之患，也有不小的辅助之功。

我看，就让王诚补全小头目空缺，诸位以为如何？”

“堂主，小头目可是拥有招收武夫的权限，那王诚才几斤几两，如何能够胜任？”金镇山率先开了口，“与其让那王诚作小头目，不如空着位置，当初吴行犯事不就空了......”

“吴行当初的杏花街小头目头衔一直空着，难道不是因为你护的？”

察觉到对方目光中酝酿着猛虎般的戾气，他嘴角抽动了一下，微微颔首，背襟浸凉。

自从昨日入魔的吴行突然窜出来“送死”，审讯过程中涉及到一些左道之事，堂主的性情便变得有些凶狠。

容忍度急剧下降。

“堂主，”忽然一道中气十足而有些老派的嗓音响起，厅内众人转头看去，只见江执事捏了一下山羊胡，“若我未有记错，王诚乃是姜头目名下武夫，他若也成了小头目，只怕不合适吧？”

“哼，”与之相对而坐的左执事刘羽瞥了他一眼，字字珠玑，“那让姜生当大头目不就行了？”

“一堂主两执事，四大八小十二头目的格局都已经成形十多年，你想再弄出一个与四大头目平起平坐的第五大头目？”江问随手端起茶杯，盖子沏了沏茶沫，“在场有多少人同意，堂主又会不会同意？”

人生在世不过为权，自己掌握的权利越多，别人掌握的权利越少，与自己平起平坐的人越少，才越能享受到权利的乐趣。

四大头目平日里就是一坊里最有威望之人之一，与坊里衙门的大捕头也是互利互惠，有几个人能得罪？

大家都是有利益关联的，岂能坐视后来者高升。

虎啸堂就那么大，这么多年来没有实质性的大扩张，谁愿意把自己的权利挤出去给个十六岁的毛头娃娃。

他也清楚，这次除妖行动是患难见“真情”的，不过给点白银谢礼就够了，至于让权？看看谁敢做第一个。

厅内沉默下来，姜生昂起头，端详起这位右执事，对方也回了一眼睥睨下来，如钓鱼老翁看渔童。

虎啸堂赫赫有名右执事江问，升明县大粮仓负责人，多家粮铺幕后老板，在本就产粮不多的升明县，伸手即可微调量价，与县衙门联系密切。

当初若没有他负责运输粮食，虎啸堂剿匪没有那么容易，于是堂主把虎啸堂的其中一处库房管理权交给了他。

此人也是凭借自己的特殊渠道和影响力，帮虎啸堂招揽了金镇山等一众江湖武夫，对虎啸堂的建设功不可没。

其背后的江家与刘家并为两大支柱之一。

所谓一堂主两执事的格局就是这位提出来的，因为当初刘家刘武还没长大，当头目服不了众，现在依然坐在这平齐大头目的位置，仗着的是他刘家嫡子身份。

乍一看，满堂头目全部由他一手帮扶起来，刘家不过一个刘武，姜生不由得暗哼一声——江执事，阻道可是大仇。

“既然江执事发话了，那我就表个态吧，”金镇山摊了摊手，又如同以前一样自然而然躺在座椅上，“虎啸堂能管理的地方就这么大，他姜生不能自己争取到一坊层次的管理区来，我是不会支持他当大头目的。

那么相应的，他手下当小头目，也不合适。”

呼~

江问抿了口茶，其余三位大头目蹙着眉头对视一眼，暗叹口气，相继表态：

“大头目往往是对接一坊衙门里的大捕头，与之建立利益关系才能维系虎啸堂运作，若姜头目无法拿到衙门许可，到新的坊里落脚，我也实在不好答应。”

“姜头目此次除妖行动立首功我是承认的，这功劳也确实足够大，但以此提拔为大头目，还是欠妥。”

“不若待姜头目的客栈修建好后再议？我听说那客栈划分到最西边的西门坊了，过个几年，打点好坊内衙门，我也是会支持的。”

都清楚，这些事几乎不可能由一个少年人办到，不过几人话也没说太满。

他们名下的小头目们也只能攥着拳头，欲要发言，可这情况又没有发言权。

有愧于救命之人，却无可奈何。

“这就是你们的意思？”余光瞄了一眼还在品茶的江问，关虎缓缓从怀里并指夹出烫金的除妖贴，“县尉发的除妖帖，我还没给大家念过，正好，除妖之事也算捷报，现在就念一念。”

“......”

茶杯滞了一下，江问瞄向他手中烫金贴，带着堂内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过去，只见它缓缓展开。

昨日除妖事出紧急，便是自己得到消息的时候，堂主已经带着四大头目和四坊衙门的人一同前往西陇山。

今日一早回来，就通知自己前来议事，无人知道帖子里的内容。

“西陇山有即将成年的狐妖盘踞，特令天青坊大捕头辛明携伏虎坊、中镇坊、长桥坊三坊大捕头，通知虎啸堂堂主关虎，即刻前往除妖。

若能除却狐妖，虎啸堂乃利民之基，可协助西门坊衙门管理西门坊外部村镇税收，其西陇山客栈建成后加赠升明县驿站之权。”

中气十足的嗓音压得众人眉头一抖，江问嘴角沉了下来，只见关虎顿了顿，声音提了九分，若虎啸而震桌椅：

“杀妖而立首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