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养匪为患
除却吴行,其余三位头目也带领手下的入品武夫和姜生碰了面,又各自驱使车队沿着官道跑去,一路上烟尘飞舞。
他们的手下全是入品武夫,能够骑马的便不下十个,一炷香的功夫已经甩开姜生的队伍。
日落西山,夕阳铺在山间烟尘中,轱辘辘的车轮转向小道,在舆图的指引下,寻到一处规模不俗的村寨,名为西陇村。
“几位大人,几位大人,你们也是来除匪的吗?”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叟在六个青壮村夫的簇拥下迎上来,那黑斑点点的脸上一团丧气,目浊似黑谷,声沉如卡痰。
“你是西陇村的村正?”
端详一二,姜生瞄了一眼他背后散落在谷地的村寨楼房,数十户乡间茅屋点缀在田坎上,见得几处屋子外有虎啸堂武夫走动。
除匪非一日之功,自然要安置好人手,循序渐渐探查土匪源头。
这西陇村为上百户人口的大村,西陇山附近最大的村寨,从这里到山口只有三里地,正适合落脚驻扎。
“老朽娄谷,正是西陇村村正,”那拄着拐杖的老头也打量着此番到来的队伍,讪然一笑,“已经有近两百人入驻咱村,大人你另寻一处村寨落脚吧,一百来户人家,也住不下那么多人呐......”
“一人一晚五十文,住不住得下?”
“这!!!”娄谷眼珠一瞪,回头打量了一眼那些已经占据诸多村民家院的虎啸堂武夫,“大人,前四位大人刚收过四十贯钱,咱......咱已经没钱了,您这快百人的队伍,一个人收我们五十文,一天就要五贯钱呐!
得种多少地、采摘多少药草才得卖那么多钱?
您宽容些,也一次性收十贯成不成?”
他那沧桑的嗓音和锯子一样磨耳,跟在身后的六位村夫已暗自攥紧拳头,敢怒不敢言。
瞄了他们一眼,姜生随手从怀里掏出十贯钱:“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住在这,每人每天交五十文住宿费,这是押金,等我们离开再付另一半。”
“啊?!”盯着枯瘦左手里接过的十贯钱,娄谷瞠目结舌,愣了好一会,“您给咱钱?”
“我希望天黑之前所有人都有睡觉的地方,带路吧。”
“好好好,老朽这就安排、这就安排,”娄谷眼睛清明了三分,招手朝身边的村夫吆喝,“娄老三,带几位大人到院子里休息,把村里的屋子腾出来,给大人的手下住!”
“嘶......”娄老三蹙眉附耳,低语,“谷叔,咱村已经住进两百多人,客房都塞满了啊。”
“客房塞满了,不能睡主卧吗?”娄谷瞪了他一眼,“把腿脚不麻利的都背到一处地方,石头、大川、阿岩他们家大,全睡牛棚,屋子腾出来给这批虎啸堂的人住。”
“那好,我去了。”
眼见娄老三跑开,娄谷转头笑呵呵欢迎姜生等人入村,招呼着入住西陇村民房。
太阳即将沉没在山峦中,暗红的光芒蒙住山谷地带的西陇村,一处靠溪流的大院里灯笼橙黄发亮。
此处便是村正娄谷常居的地方之一,围墙护院,至少两三百平的房屋落座其中,院里种了些花草树苗,还晒了蘑菇、辣椒、玉米。
啪嗒哒。
自校场带来的米饭肉食由村妇煮好,摆到四方桌上,姜生、钱列、王诚落座,村正打了声招呼:“那几位大人慢慢吃,老朽吃过了,便不耽误了......”
“你也坐下,”瞄了他一眼,姜生拍了拍身边三缺一的空位,“我还要问你些事情。”
“是......是是是。”
扯着嘴角笑了笑,娄谷拄着拐杖慢慢坐到椅子上,身后的几位村夫得了眼色便告辞回家了。
这四方桌上的菜肉米都不是村里拿的,却也很是丰盛,油香、米香、菜香搅合在一起,夜风一吹就钻进鼻腔,滋生一分酸楚意。
虎啸堂两百多人待在西陇村,就这下午一个时辰的功夫,已经杀了二十只鸡,还砍了三头猪,米缸薄了一层。
难得有自己运粮食来的大人......
心神一定,余光扫过同桌三人,一个光头壮汉,气场最沉,却不是主事的,夹肉喝酒,不常开口。
一个眼睛泛红的少年,穿的虎啸堂正式武夫服饰,面上没有表情,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气,默默夹菜吃饭。
还有一个,十六岁上下的年纪,背后绣着黄色虎头,眸子黑白分明,下颚如刀切割灯笼的光影,因咀嚼猪肉而微微鼓动。
之前那三位小头目的队伍与之排斥,不过最后来的这一批虎啸堂武夫,都隐隐以他为首。
“西陇山蜗居有土匪的消息你知道多少?”
对了一眼视线,娄谷深吸一口气,目光也逐渐深沉:“半个月前,咱们村里到西陇山那块地方采药的村民时常听见谷里有马叫,数量不少,估摸也有几十头。
不过咱村的采药人也不敢继续深入,后来樵夫也不到那边砍柴,直到前不久,便有从官道上走的商客被劫掠。
一连几天有商客货物被劫,到我们这留宿一晚,给我们也吓到了,便向县衙门申请剿匪,后来你们便来了......”
“据你所知,土匪有多少人,以什么方式抢劫?”姜生嘴角未停,筷子夹肉时磕碰到瓷碗发出轻响,嗒哒,“留宿的商客应该给你们也讲了些吧?”
“讲了讲了,那些土匪很有可能是青州来的流民,大概两三百人,拿着拼装的长柄刀剑、木盾藏在山口两边的林子里。
由十几个江湖武夫领队,待有商客的马车过去,马被陷阱绊倒,就冲出来抢货。
一般情况下不杀人,只要把全身银两、马匹、货物留下就能活下来......”
一顿饭下来,娄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讲得口干舌燥,却未有怨意,反倒是吃完饭招呼人帮忙收拾桌椅。
“大人,天色也不早了,您还有什么想问的要不明天再问,老朽不耽误您休息。”
“嗯。”
望着娄谷拄杖跨出院门,在两位村夫搀扶下消失在黑夜中,姜生眸光似针,透着寒芒。
没有粮、没有房子,两三百人,不可能短时间内就在西陇山住下,流民往往也是拖家带口的,两三百个人敢不要命的出来打劫,大概率为了养活藏在背后的更多人。
这片区域多山少谷,深一些的地方住着豺狼野豹,要找到宜居的地方偷偷建茅草房也需要不少时间。
并且,什么配置的流民会有数百刀刃改装作长柄武器。
他们绝不可能是半个月前来的,有人养匪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