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好苗子
“......”
走到李柱身前的杨老爷子并未立刻开口问什么，而是用目光在李柱的身上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
这还是从他将李柱捡回来到现在，第一次真正注意李柱的长相。
从脸型轮廓，到眉毛眼睛，再到鼻子嘴巴，杨老爷子仔细辨认，试图从其中找到些许回忆。
不行，完全没想起来。
不过也正常，隔了四十多年，这就算是他的种，那也是中间又隔了一代了，认不出来长相再正常不过。
更何况，这是不是他的种，他也仍然相当疑惑。
毕竟，背井离乡到今年回来，期间得四十有三年与家乡完全隔绝，刚回来的几个月没听说自己留下了孩子，现在好几个月了突然被传，总带些蹊跷。
正常来说，就不该认为这孩子和自己有关，但他实在是期盼。
更何况当初那些年......
杨老爷子摇摇头，有些心虚地将当年的荒唐事迹甩开，继而斟酌着冲李柱问道：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你爹娘又都叫什么，哪里人多大年纪了，现在在哪儿？”
李柱不明所以地摸摸头，不过还是老实回答：
“杨老爷子，我叫李柱，我爹叫李大田，我娘叫李张小草，他们都死了。”
嗯？！
杨老爷子悚然一惊，当即急切追问：
“死了？怎么死的！你把家中情况细细给我道来......包括你奶奶！”
“嗯，就是前几个月秋收，田里交了赋税后，爹娘说剩下的粮食养不活人，正好有同乡......”
李柱从头讲起了自家此前发生的那些事情。
一言概之，也就是穷苦农家的男人女人，把粮食都留给孩子，自己跟着同乡出去闯荡，结果葬身他乡的故事。
至于后面亲戚上门吃绝户，把李柱这个半大孩子也当遗产卖了换钱，也都寻常。
在这荒年里，再多见不过。
此前在人牙子的队伍里，其他被卖了的人中，基本上都是相近的情况。
里面村里被卖的男孩，都是死了爹娘被亲戚或者邻居给卖了的。
倒是女孩不太一样，她们有不少是爹娘亲自卖的。
最开始不懂事儿，半夜想爹娘的时候，李柱还偷偷羡慕那些女孩爹娘都还活着。
后来偷偷聊天才知道，爱孩子的爹娘并不是那么多，像他爹娘这么爱孩子的更少之又少。
“我奶奶......”
讲完爹娘的事儿，李柱又在杨老爷子的催促下讲了爷爷奶奶的故事。
这就更粗略简单。
无外乎沉默干瘦的爷爷，身体不好的奶奶，生了七八个只活下来三四个的爹娘一代，如是而已。
至于杨老爷子连连追问的什么相貌、家室、来历，自然也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就只是寻常村中老妇。
能有印象的事情，李柱都给杨老爷子讲了，甚至包括更上的祖上三代的事情，以及他此前村子的名字、位置。
而显然，年轻时候的杨老爷子，绝对没有在那般的寻常村落里面留过情。
刘婶听得唏嘘感叹，杨老爷子却越听眉头皱得越紧，看向李柱的目光，也不复此前的亲切，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失望。
这孩子，不是他的种。
“唉，果不其然，只是以讹传讹，到底老夫......”
杨老爷子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视线从李柱的身上挪开，神色怅惘。
年轻时候只想着振兴家族，提振家传武学的他，没有定下来的心思，也自然没有安定下来与谁安稳过日子。
尽管各种缘故经历的女人不少，但信奉好男儿志在四方的他，一直闯荡一直漂泊，此前哪怕年岁上来了，也只想着振兴之事时不我待。
或许也曾有过子嗣，但江湖浪迹之下，选择远走高飞的是他，回过头从杨少侠变成杨老爷子的他，显然已找不到也寻不着当年的短暂姻缘，最后只得以一孤老无成之身，惭愧返乡养老。
听着这突然传出的所谓私生子时，他其实就该想到只是以讹传讹。
但杨老爷子又多么希望，能当真突然冒出个杨家的天才子弟，让他再尽最后一点可能振兴杨家？
结果这一次同样是空欢喜一场，杨家人仍然只有他一个。
“唉。”
一下子仿佛又苍老了些的杨老爷子再次叹息，但到底眼神中还颇有神采。
哪怕李柱并非他的后代，但能够以十二三岁之身，在被埋伏的情况下硬是反杀掉四个成年乞丐，据说还自身毫发无损，这般的天资，便绝对值得被他收为徒儿：
“小子，昨天傍晚时分，是不是你在小巷里击晕了四个乞丐，又将其卖给了人牙子？”
“嗯，是！”
李柱点头承认，述说原因：
“我去包子铺买东西吃，结果他们在小巷子里围堵我，还说要打死我。”
“我把他们打晕后，怕他们醒了再找更多人报复我，就找人牙子把他们给卖了。”
杨老爷子毫无意外地点点头。
到底是老江湖的他，在知道可能是自家孩子曾被乞丐围攻后，他便去了那人牙子院落，专程找上乞丐审问情况，并于临走前将那四个乞丐统统废了。
当然，到底这几个人都已经卖给了人牙子，杨老爷子该给的银钱倒也没有少一分。
如是之下，乞丐们如何围攻李柱，李柱又是以何等方式打晕他们，他自然统统清楚：
“报复的事儿不用担忧了，我此前去了一趟，那四个乞丐都被我废了。”
“我听他们说，你只是用一根棍子，便把他们挨个敲晕，自身毫发无损，这是在哪儿学的棍法？”
“啊？没有，我不会棍法，只是力气比较大。”
李柱挠挠头，非常确定地回应。
至于打人的那几下，在李柱看来都不过是砍柴的基本功罢了，顺着砍柴的手法挥舞就是。
之所以能胜，他觉得完全是自己力气够大，一棍子就能敲晕一个。
这点真得多感谢他脑海中的三棵苗苗，以及那马上就要把丹田最后一丝空隙填上的元气。
“力气大？”
“嗯，杨老爷子，我的力气真的很大，不信你看！”
说着，怕杨老爷子不信，李柱抬手就从背篓里拿出一根胳膊粗的柴火，信手一掰。
“咔嚓！”
有成年人手臂粗的短粗木棍，轻轻松松，直接断成两段。
这般力道要是作用在人的胳膊腿上，只怕效果也不会有多大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