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十之八九
半个月后，槟城。
一家侃大山的小酒馆里。
“嘿，你们听说了没有啊，殖民局有意要恢复甲必丹制度，要让郑先生当咱们槟城的甲必丹，做包税呢。”
“当然听说了啊，现在市面上传得沸沸扬扬的，不过，谁知道这是真假呢？包税啊，真是太不思议了，好像也还没有报纸正式报道过吧。”
“我猜肯定是假的，这都什么年代了，英国人还怎么可能允许咱们华人包税，槟城要是真的搞包税制，过些年可就指不定变成什么样了。”
“你知道个屁啊，我有亲戚在华人参事局工作，他跟我说啊，这事儿十之八九是真的，郑先生傍上了伦敦那边的大人物了，殖民局那边要将整个槟城都送给郑先生做见面礼呢。”
“你就吹吧，什么样的大人物，能将整个槟城用来当见面礼往外送，我看这根本就不可能。”
“不过说真的，假如这事儿真的是真的，你们说……这英国是好事吧，咱们的税如果由郑先生来收的话，郑先生能不能少收一点？”
“少收？做梦去吧，老夫跟你们说，所谓的甲必丹，都是英国人的狗腿子，刮地皮刮得比英国人很多了，
刮出英国人的那份，人家还得刮出自己的来，要不然，人家费这么大的劲当这个甲必丹干嘛？”
“我也听我们家的长辈说过，以前咱们华人有甲必丹的时候，确实是压榨得比现在更狠一些的。”
“你说的，那是许家，是陆家，他们都是种鸦片的，那跟咱们郑先生，能一样么，郑先生可不是他们英国殖民者的狗腿子。”
“没错，我也相信郑先生，郑先生那是多大的本事呀，那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可以点石成金的，什么机器都会造，他要是真成了咱们槟城的甲必丹，咱们跟着郑先生，是不是只要造机器就行了啊。”
“哈哈哈，那感情可好啊，自打郑先生来了之后，咱们槟城全城就都通上电了，这郑先生要是真能当甲必丹，这槟城上下，还不都得喝上自来水啊。”
“瞅你那怂样子吧，还想喝自来水，你长那喝自来水的富贵嘴了么你。”
“我没长，靠我自己个儿啊，这辈子我都别想喝上自来水了，可那万一，郑爷要是请我喝呢？啊？哈哈哈哈。”
………………
就在楼底下这帮人互相都在侃大山的时候，郑毅本人却是正在楼上，让伙计温了一壶小酒，四个小菜，弄了两盘饺子吃了起来。
“尝尝吧，你跟着我应该也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吧，这家小酒馆挺有意思的，饺子不错，南洋这边能做这种北方水饺的馆子不多的，他们家算是挺好吃的。”
说着，郑毅将一盘刚上来，热气腾腾的饺子推到了王俏云的面前。
王俏云对饺子没多大兴趣，打刚才进来之后，她就一直偷偷地听楼下的糙汉们聊天。
这几天，全槟城的人在喝酒聊天的时候，十之八九都会聊一聊郑毅可能要当包税官的事儿，已经成了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话题。
王俏云作为郑毅的身边人，整天跟郑毅待在一块，却是觉得偷偷地听这些人聊天，尤其是聊郑毅特别的有意思。
郑毅：“赶紧吃饺子吧，人是铁饭是钢，吃完还有的忙呢。”
“你一个福建人，为什么会爱吃饺子呢？”
“谁知道呢，习惯了，来南洋这么长时间了，还是吃不惯咖喱。”
“哥，包税这事儿，到底是真是假啊，外边都传疯了啊。”
郑毅笑着道：“怎么，你也八卦起来了，跟那些贩夫走卒似的呢。”
王俏云：“我是女人么，女人当然八卦喽，再说这对咱们全南洋来说，也确实称得上是一件天翻地覆的大事了，哥啊，你怎么这么稳得住呢啊，到底是真的假的啊。”
郑毅闻言，笑着用小酒盅给王俏云到了一点白酒，道：“我也不知道这是真的假的，又不是我自己在办，办得成就是真的，办不成就是假得喽。”
王俏云：“那你总得知道个大概吧，什么人给你办的啊，这都传得满城风雨了，你这个主角，总得知道现在办到哪一步了吧，到底能不能成啊，人家都要急死了。”
郑毅笑着道：“我都没急，你反倒是先急了？”
王俏云：“你是不是想说，皇帝不急太监急？”
“我可没有。”
“你就是你就是，你就是有。”
“没有没有，真没有。”
“哼，有就有么，我承认我是太监，行了吧，那你告诉人家，这事儿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郑毅还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事儿是真的，那我以后一定就更忙了，我忙，你岂不是也要跟着我一块忙了么？”
王俏云：“忙怕什么呀，那不也得分是什么事儿么，包税啊，从此以后这槟城的事儿就全都你说了算了，这不成了一方诸侯了么，
你说你还这么有本事，到时候以槟城为根基，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辐射整个南洋啊。”
说着，王俏云还撑着下巴，道：“要是槟城能在你的手里，发展得跟上海似的，那，你说我们这些跟着你的人，是不是也就光宗耀祖了？这么大的事业，就是累死也心甘啊。”
郑毅一边大口大口地吃着饺子，仪表却是笑着打趣到：“真要累死也是我累死，我累死，你心甘是吧，说真的，你都多久没唱过戏了？不想戏台啊，我要是真当上甲必丹，你以后可就更唱不了戏了。”
“唱戏？”
王俏云想了一下，随即便苦笑着道：“好像是哦，我有大半年都没有登台唱戏了，你啊，竟忽悠我，还说只是短时间，临时送送你，结果呢？我都跟了你大半年了，你不还是没学会开飞机么？”
郑毅笑着道：“开飞机真的很难么。”
“屁哦~，你既然这么说了，那这个事，是不是真的八九不离十了？”
郑毅：“呵呵，赶紧吃饺子吧，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了。”
“卧槽，看来还真是八九不离十啊。”
郑毅：“成与不成，现在我最大的问题还是手上没人可用的问题，如果事情是真，老实说，你觉得我现在还抽得出时间来管理槟城的政务？”
王俏云想了想，居然还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确实，这是个问题，要不，你给我加加担子？”
哪知，这次郑毅居然出奇的没有反对，而是道：“确实，你这个副总得担起来了。”
“哎？我这就实至名归了？嘈，看来你这根本不是什么十之八九，分明是板上钉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