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这次，朕胜了半子
想通了这一切之后，李贤无比轻松。
也弄明白了武曌在这个时候提婉儿名字的原因：扰乱视线。
武曌很清楚她现在的处境，也知道李贤绝对欲除她而后快。
所以，武曌此举真正的意图不是掌权，也不是在自己后宫里安插了钉子，而是自保，通过混淆视听的方式自保。
让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对后宫妃子的疑神疑鬼上，从而意识不到她的弱点！
如果不是有着后世的记忆作对比，只怕自己还真没办法意识到这点。
但很可惜现实从来没有如果。
……
长安城内风云涌动。
狄仁杰要收购那些濒临破产的商铺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
狄仁杰也的确成功收购到了许多铺子。
但这些铺子的主人，却几乎都是带着琉璃盏过来的。
“狄阁老此举大义，若是下官还贪图这琉璃盏就该被人戳脊梁骨了！”
来人将琉璃盏退回，只是收下了狄仁杰购买商铺的银钱，甚至有的人连商铺的钱都不要，只说铺子就当送给狄仁杰了。
对于这些种种，狄仁杰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将他们的，名字记下，然后继续等待。
饵已经撒下，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鱼儿上钩就行了。
……
长安城内涌动的风云对寻常商户和百姓的影响并不大。
大唐百货改革了。
原本的大唐百货几乎囊括了衣食住行的所有生意，但现如今却只是售卖如米粮、布匹等一类的生活必需品，故而对普通商户的影响微乎其微。
而长安城内的老百姓虽然有些失望，再也无法以低价购得平日都不敢奢想的“奢侈品”了，但也同样能够接受。
毕竟低价的米粮等必需品还在。
这也让李贤再一次见证了狄仁杰的高瞻远瞩。
如果不是狄仁杰提出大唐百货改革，现如今这场风暴就该席卷寻常百姓了。
在大唐百货的影响愈演愈烈的同时，天机寺玻璃制品的进度也一切顺利。
除了浇灌模具让液化玻璃定型的方式外，天机寺的工匠们发现还可以采用鼓气的方式将玻璃定型，液化的玻璃气密性极好，利用小型的鼓风机甚至能将玻璃吹成绣花针一样的细线，用来制作那些精细的部件。
工匠们将之称为“吹制”。
吹制的发现，也让如何制作蒸馏器皿中那些纤细管道的问题得以解决。
蒸馏器皿被吹制出来，蒸馏酒的酿造自然也就安排上了。
首批的蒸馏酒李贤并没有选择从粮食直接酿造的方式，那样太耗费时间了，大唐百货的问题提前爆发，让李贤不得不缩短工期。
李贤采用的方法是在市面上购买现成的米酒，然后加以蒸馏、提纯。
虽然这样的法子酿造出来的酒不如“配方”上记载的那样美味，但应付现阶段也绝对够用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
第二十天，在容妃终于被太医确认怀孕后，玻璃制品和蒸馏酒也差不多准备妥当了。
一瓶瓶清澈似水的酒液被盛放在精致透明的玻璃瓶中，视之惊艳到不似凡尘之物。
当李贤提着一瓶酒找到狄仁杰的时候，狄仁杰也终于不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的抿了。
端着玻璃杯直接一饮而尽。
换来的自然是狄仁杰满脸通红，咳嗽不已。
高浓度的白酒这样喝，是个人都顶不住。
但狄仁杰非但没有觉得不适，反倒是扯开胸襟，畅怀大笑，好似癫魔了一般。
情到深处，甚至端着酒杯嚎了一嗓子长歌行。
李贤没搭理发酒疯的狄仁杰，狄仁杰的反应就足以证明蒸馏酒酿造成功了，钓鱼计划也可以开始了。
但在此之前，自己需要去太极宫一趟。
……
太极宫。
自从发现武曌的意图后，李贤就很长时间没来太极宫了。
知道了她这一手的意义，李贤自然不可能还去纠结，趁机埋眼也好、摆高也罢、甚至于图谋大龙都成。
有太多的先机了。
武曌的气色很好，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明允许些日子没来看望朕了，莫不是真把你那心肝儿贵妃给赐死了？”
李贤径直走上前，坐在了武曌侧卧的软塌边上。
赞赏了一句：“母后气色不错。”
这话让武曌原本侧卧的身子改成了用手肘半撑着抬起了头，狐疑的目光落在了李贤脸上。
打量了许久也未曾开口。
李贤轻笑道：“不错，朕这次胜了半子。”
武曌的脸色急剧变化，阴晴不定。
半晌才轻笑一声，道：“噢？明允不妨给朕解解这局，朕竟然有些看不懂了。”
李贤缓缓开口：“若是没有朕，母后下一步该是立李旦为帝吧？以李旦的性子，母后大可以太后的身份成为大唐无冕之王，而后对大唐江山徐徐图之，可朕却意外的活了下来，来到了长安城，来到了母后面前。
“母后不得已仓促登基，甚至帝位不牢，还需要将我这个儿子立为太子，以堵朝中悠悠众臣之口，也才给了朕威逼母后退位的机会。
“究其原因，不外乎是四个字，母凭子贵！
“有朕在，朝中大臣才会暂时认下您这个千古唯一的女皇，有朕在，朝臣们才会认为李唐江山将来还是李家的！是么？”
李贤好整以暇的看向武曌。
李贤原以为会看到武曌惊愕的神色。
可惊愕的确看到了，但却也就是短短的一瞬。
几乎是是那一抹惊愕消散的瞬间，武曌就捂着嘴咯咯直笑了起来。
保养极好的她极度符合大唐人的审美，丰乳肥臀随着她的娇笑一阵乱颤。
“明允不愧是朕最聪明的好皇儿！朕藏得如此之深的计谋都被你发现了！
“不错！你那些妃子朕的确没有动过手脚，朕本来也的确是想给你立下太子妃的，可时间太短了！太短了！朕若是芳华年韶，还有大把时光可以挥霍，自然可以徐徐图之。”
武曌的语气逐渐变得急促，脸色也变得癫狂。
“可朕老了，朕甚至不知道还有多少时日便会归去！
“你的反应也太快了！朕甚至来不及布局便被你夺权！朕恨！可朕恨的却非你，而是朕这一副女儿身！”
武曌的眼中有着畅快的恨意。
这也是李贤第一次看到武曌这么失态。
站起身，沉默的朝着殿外退去。
心情也变得愈发沉重了起来。
武曌依旧在演戏。
坚韧如她，绝不会如此轻易失态，她这样作态的原因只有一个——自己这次的确只胜了半子。
或者说……真正的原因自己还是没有找到。
她的这般作态，只是为了掩盖那未被发现的半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