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贵妃燃香”和“龙场悟道”
“为大唐百姓谋福祉？”
李贤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不是他不爱大唐子民，而是作为现代人的思想就没转变过来。
谁家正经人穿越到古代就开始满脑子想着为百姓立命，为天下谋福啊？
第一个考虑的问题永远都是吃饱肚子。
而后，才开始考虑怎么过得更好，怎么享福，怎么削尖了脑袋往上爬……
等到这些都实现了，那就该躺平做一条咸鱼了。
还吃牛肉就已经是最大的善了。
这是一个正常人的思维，李贤也没能免俗。
但婉儿突然的提问，却让李贤开始思索起了将来。
是！
自己现如今已经是大唐最至高无上的那个人了，即便只是发出一声靡靡低语，但经过金銮殿、经过朝堂百官之口、经过那宏伟庄严的长安城传到天下悠悠万民耳中的时候，亦是雷霆天威！
自己的影响从所未有过的庞大，甚至一言以定天下人生死，真真正正意义上的言出法随！
但。
自己拥有着这么大的力量，却只是拿来安于自己的享受吗？
若是千百年后，历史悄悄翻篇，后代之人会不会在史书上翻出一个安于享乐、昏庸无能的李唐皇帝？
甚至是李唐末代皇帝？
要是更极端一点，整个民族会不会因为自己的昏庸而消弭于历史长河之中？
这个猜想让李贤惊得一身冷汗。
李贤突然意识到，皇帝这个位置带来的不光是极致的权力，同时还肩负着整个天下的重任。
婉儿并不知道李贤想了那么多，一边掰扯着蚊香，一边碎碎念道：
“是呐！朝中大臣都说陛下雷厉风行，英武睿智，是个有大智慧的皇帝！但妾身还是觉得当初在牛家庄的陛下好。
“那时的陛下能为了婉儿不去奔波挑水，专门用竹子做水管，让山泉水直接流到家中；怜悯牛家庄庄户穷困，又将制作酸笋的法子推广开来，让整个牛家庄都过上了富庶的日子……
“这些东西虽然都算不上朝中大臣们口中的大智慧，可臣妾就是觉得这些才是对百姓们真正有益的东西！
“如今看到陛下又开始折腾这些东西，臣妾就知道陛下还是当初那个为民谋福的陛下，从未改过初心！
“妾身……妾身可欢喜这样的陛下了！”
李贤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中。
婉儿的话……让他有些羞愧。
如果说当初做水管还存了几分心疼婉儿的心思的话，那将制作酸笋的法子推广开来，完全就跟什么为民谋福祉没什么关系了。
当初的李贤是想着尽快将酸笋的生意推广开来盈利，而这就涉及到一个规模的问题了。
自己一个人的生产力有限，即便有个几斤几两的酸笋，在市场上也兴不起什么风浪，唯有让整个牛家庄都成为生产酸笋的基地，才能快速打开市场，打响酸笋的名声。
而自己作为酸笋的创始者，“最正宗”这个名头就足以让自己赚的盆满钵满了。
现如今却成了婉儿口中的“为民谋福”。
李贤忍不住问道：“婉儿，如若朕并非你所想的那般……”
可话说到一半，却突然惊呼了起来：“你在干什么？！”
“啊？”
婉儿茫然的抬起头，手里的蚊香尽皆成了两寸长的“短棒”。
“你……你好端端的把这蚊香掰断干嘛？”
李贤瞪大着眼，心里刚刚升起的那一丝波澜变成了丈许高的巨浪。
“这……这墨盘是叫蚊香吗？不是这么用的吗？”婉儿眼里依旧满是茫然。
“你……”
李贤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走上前，将蚊香盒子打开，长呼了一口气。
还好，婉儿只是把其中一盘蚊香掰断，剩下的都是完好的。
“这东西是这样用的！”
说着，李贤将一盘嵌合在一起的蚊香拿起来，两根手指头抵着蚊香中心的位置，微微用力，圆盘状的蚊香瞬间分成了两个螺旋盘绕的个体。
然后，李贤将其中一盘蚊香点着，无言的看着婉儿。
婉儿瞬间明白了这蚊香该怎么点。
低着头，吐了吐舌头。
“这……这东西合在一起掰不开……臣妾还以为是掰断来点的呢……”
李贤没说话。
这玩意儿掰断来点，不得一晚上起来个十遍八遍的？
那还不如让蚊子咬死了的好呢。
嗯？
李贤双眼微亮，突然又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走出门。
“高求，给丘神勣弄点熏香！全都掰成两寸长的，每日夜里睡前给他点上，但不能给他火折子！若是早晨起来香灭了，第二天的劳改就加重一倍！”
这熏香全掰成两寸的，又不给丘神勣火折子，要想维持熏香燃到第二天，丘神勣就得每隔一段时间爬起来，拿快要燃灭的香点燃下一截香，可以说一晚上都别想睡好了。
系统任务虽然已经结算了，但这影响李贤继续折磨丘神勣吗？
不影响。
所以，李贤又接着喊道：“对了，夜里敲锣的人可以歇下了，派个人偶尔去看看他有没有把熏香拼凑到一起作弊就行了！”
相当完美。
这不就是个定时的闹钟么！
……
蚊香的插曲很快过去，时间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又是小半个月。
牛家庄已经变得喧闹了起来，这并非因为李贤到来的名人效应。
在李贤到来后，牛家庄就已经全面戒严，除了牛家庄本庄的庄户，外人一概不得入内。
变得热闹的原因是因为总有快马加鞭的官兵到来。
李贤到牛家庄已经小一个月了，宫中的事务总得让他拍案定夺，朝中大臣们虽然能干，但权力却都握在李贤手上，对于一些大是大非的事情不敢擅自定夺。
没办法，李贤只能吩咐中书省和宰相们将每日的折子挑些重要的送到牛家庄来。
虽然慢了三两天，但实际影响却并不大，这年代闭塞的交通环境就决定了时间尺度会被极大拉长，两三天的时间也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狄仁杰是干什么吃的，朕什么时候卡过军费？军费支出二十万两白银的小事也要让朕批？！”
李贤头一次感觉大权在握的弊端。
总算是将案桌上的奏折批阅完毕，李贤却皱起了眉头。
“怎么沈钱还没有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