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入学通知书
迈克尔如释重负地望向信封,上面用翡翠绿色墨水写着:伦敦舍尔顿区,儿童之家二楼,迈克尔・福斯特先生收。
一封前世便在心中无数次幻想过的信件,如今真切地呈现在眼前,即便触感如此真实,迈克尔依旧难以置信。
他双手紧紧相握,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反复摩挲着信封,仿佛要借由指尖的触感确认这并非虚幻的梦境。
如果当初拥有“她”,或许就不必历经那么多来自脆弱不堪、本应夭折的身体所带来的痛楚了吧。
那持续了十七年的痛楚如影随形,日夜折磨着迈克尔,死神的低语如寒夜冷风在耳畔回荡,让他深陷恐惧与痛苦之中。
前世院长曾说迈克尔早熟聪慧,自幼便懂事,可惜……那声叹息仿佛至今仍萦绕在耳边,带着无尽的怜悯与无奈。
迈克尔自己心里很清楚,自己确实比别的小孩要早慧。在懵懂无知的年岁,就更早触碰到了“死”这个沉重如铅、冰冷似霜的词。
他记事前,是院里最爱哭闹的孩子,哭声仿佛是对未知命运的本能抗争。
但记事起,迈克尔仿佛一夜长大,不再哭闹。因为他明白,不给别人增添麻烦,是他在这充满不确定性的世界里,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
曾经,迈克尔也曾怀着一丝希望试图改变,想过锻炼身体。可那脆弱不堪的身体,仿佛是被命运诅咒了一般。
仅仅只是用手臂握住扶手,然后一口气强行拽起自己的身体,就需要用尽全身的力量。那一瞬间,如汹涌潮水般涌来的痛楚,毫不留情地浸没了身体的每一寸。
它无情的剥夺着迈克尔的力量,只留下一个陷入沉睡的孩子,或许也留下了短暂的无知觉。在黑暗时刻,他仿佛听到命运的嘲笑,却无力反抗。
迈克尔选择了用‘如果我不能健康,我将使我聪明!’的生活态度,来对抗一切。沉浸于知识海洋之中,沉浸于《哈利·波特》的魔法世界,等待死亡降临。
他无怨,只因已获诸多恩赐。
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里,迈克尔曾经无比恳切地追问过院长,自己究竟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并非怀着难以化解的怨恨,仅仅只是渴望得到一份答案,无论这份答案是喜是悲。
一个可能服药早产、被弃于医院垃圾桶的婴儿。大多数这样的婴儿都夭折了,脆弱的生命在冰冷与黑暗中消逝。而迈克尔却顽强地活了下来,仿佛是命运之神在无情的判决中留下的一丝怜悯。
迈克尔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努力平复下翻涌而起的思绪,而后缓缓打开信封。
第一页便是那在梦中无数次出现过的通知书,他瞪大眼睛反复确认后,又满怀期待与紧张地将目光投向第二页信纸,里面清晰地写着需要准备的“制服”“课本”“其他装备”。
在看完信封的内容后,迈克尔第一时间想到了“学费”。他紧咬着嘴唇,眉头紧锁,心中满是忧虑。
迈克尔既不希望南希妈妈为自己付出更多,也不愿意给他人带来麻烦,于是即刻就对邓布利多提出了心中的疑惑。
“校长先生,您也应该知道了,我并没有足够的钱来购置入学材料,您有什么能给我的建议吗?我会非常感激的。”迈克尔的眼神中充满了恳切与期待。
邓布利多仿佛早有预料到一般,在迈克尔提问后,他神色从容,微笑着就回答了出来。
“或许这是汤姆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吧。在那件事情之后,魔法部追加了对麻瓜出身,且相对贫困的小巫师的补助金。在过去他们给的钱可仅仅只够买一套二手的入学用具啊。”
邓布利多边说边轻捋胡须,眼神中流露出感慨。
“魔法部告诉所有人:我们不愿让那些穷苦的孩子,感到他们是在接受救济,因为施舍的最高原则,是保持受施者的尊严。”
说完这话,邓布利多原本舒展的眉头微微蹙起,目光变得愈发深邃,仿佛一下子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之中。
接着,邓布利多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话语低沉地说:“或许魔法部觉得汤姆是因为用二手的入学用具,让他从进学院开始就显得低人一等,尊严受损,毕竟嫉妒导致怨毒,怨毒滋生谎言。”
此刻,邓布利多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凝重之色,其间还夹杂着些许追悔之意。
邓布利多的情绪变得低落了不少,他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透着深深的无奈,仿佛那无奈能将人淹没。
“好了,时间不早了,明早会有人来接你去购置用品的。校长室窗口处佛吉的猫头鹰怕也等得不耐烦了吧,二位晚安了。”
说完,邓布利多冲迈克尔与南希微微点了点头,随后转身,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缓缓离去。
在邓布利多离开后。
南希握住迈克尔的手,那双手虽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却温暖如昔。
她眼神饱含温柔,眼角细纹藏着关切,微微颤抖的双手和闪烁着复杂光芒的眼神,显露出她对迈克尔即将踏上魔法之旅的激动与担忧。
“我的孩子,我只想再一次郑重地告诉你。即便这世间没有巫师的存在,在我眼里,你也绝不是怪胎。”
迈克尔刚说出“可是,妈妈……”,便被南希打断。她微微皱起眉头,语气坚决地说:“没有可是。这些年来,你一直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行为,从不愿让那些奇怪之事影响他人。”
南希顿了顿,接着道:“你还总是满怀热忱地帮忙照顾其他孩子。面对恶毒的话语,你默默承受,从不反抗,也不争辩。”
南希轻抚着迈克尔的手,目光中满是疼惜:“我知道你觉得那些事是因你而起,想弥补过错,然而这并非你的错。”
“是魔法先选择了你,而非你先选择了成为巫师。虽带来诸多困扰,但这不是你的过错,你是个无比温柔善良的孩子。”
说完,南希妈妈那紧握着的手缓缓松开,带着些许不舍与牵挂,转身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毕竟,儿童之家总有堆积如山、处理不完的事务在等着她。
她深深地爱着每一个孩子,这三年里,每一份申请她都亲自过目,逐字审查,生怕遗漏关键信息。她不愿因自己一丝懈怠,让任何一个孩子受到丝毫伤害。
迈克尔怔怔地看着南希妈妈离去的背影,那逐渐远去的身影仿佛带走他内心最后一丝防备。
就在迈克尔陷入沉思时,离去的南希妈妈又从院长办公室折返回来。
迈克尔先是听到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他下意识地抬起头。
只见南希妈妈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她的脚步略显匆忙,裙摆随风轻轻飘动。她的脸上带着一丝急切,眼神却依然温柔。
南希妈妈来到迈克尔面前,缓缓伸出手,那手中握着一双黑色、点缀着细小钻石的手套。
手套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温润的光芒,那细小的钻石仿佛在诉说着过去的故事。
迈克尔的目光聚焦在手套上,他看到钻石的每一丝纹理,仿佛看到了岁月的痕迹,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惊讶和感动。
她温柔地对迈克尔说:“既然你决定去霍格沃茨上学,彻底解决身上的问题,那么这双手套,我该还给你了,毕竟它属于你。”
迈克尔的思绪一片空白,脑子里也空洞洞的,只有一颗心脏孤独而强烈地跳动着。
两股记忆从脑海翻涌而出。
一股是在 1987年 7月,一个温柔的男人拥抱了自己,将这双珍贵的手套作为礼物送给自己,希望自己别放弃,他在乎每一个被遗忘的天使。
另一股记忆始于南希妈妈决定让他留在儿童之家后。由于他的到来,孤儿院里出现了诸多稀奇古怪的状况。
然而,南希妈妈从未有过哪怕一丝的抱怨,总是默默地独自处理着那些棘手之事。事情处理完毕后,还总是满脸慈爱地宽慰他说这没问题,让他无需放在心上。
看着南希妈妈为处理自己带来的怪事忙得不可开交却毫无怨言。
迈克尔两世的坚持,如坚不可摧的冰雕被凿出深深裂缝般,“爱”如利刃携着温暖嵌入,让他冰封的心融化成一汪春水。
他曾将男人送的手套郑重转送给南希妈妈,在心底默默发誓,只要有一丝机会,定会拼尽全力解决一切问题,守护南希妈妈的愿望,再冷的寒流也带不走这一切,以生命见证。
迈克尔没再多说,默默接过南希妈妈递来的钻石手套,怀揣希望,准备迎接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