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风已起
陈景晏思索片刻，将池塘垫高蓄水。接着，他手法熟练地挖出了一条水渠。
水渠大约二尺宽、三尺深，在玉泉竹周围蜿蜒而过。然后经过苍银古藤，缓缓回流至池塘。
泉水潺潺，汩汩之声不绝于耳，原本混浊的水渠在灵泉的冲刷下逐渐变得清澈透明。池塘里的鱼群、灵草，顺着水流游入水渠，欢快地穿梭其中。
玉泉竹在灵泉的滋润下，其根须犹如利箭般深深扎入土壤，贪婪地汲取着每一滴灵泉之水。
相比于聚灵阵提供的灵气，灵泉水更适合它们的生长。
他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微笑，自语道：“有了这口灵泉，每日耗费的中品灵石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
“这么算下来，它们长到成熟期，最多一万中品灵石。”
“呼。”陈景晏长舒一口气，好似一块巨石从肩头移开，“四千块中品灵石的缺口，努努力的话，肯定能补上。”
“嘿嘿，也不枉我冒险截断灵脉。想必外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吧。”
接下来几个月，他决定安心待在山河世界，沉淀自我。储物袋里存放的食物，够他和素华饱餐一年。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生活节奏愈加规律。
起床后，先给苍银古藤施施肥。随后，漫步到池塘边，洗漱一番。他将一把把灵米撒向水中，引得鱼群欢快争食。
手握青岚剑，陈景晏开始日常修炼。他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运转云龙九变。
修行功法有疾缓之分。
疾者，若狂风骤雨，乍起而势猛。强则强亦，却难以洞察真气流转的微妙之处。只知其表而不知其里。
缓者，似静水流深，徐行而稳健。心定神闲，不凝滞于形而感于神。功达化境而不衰。
速度越慢，对功法感悟越深，对真气的控制力越精细。
或许两世为人的经验、或许信息轰炸的洗礼，陈景晏自认在道法上有点天分。
更重要的是，他能持之以恒、练功不辍。
每次习练，陈景晏必以最饱满的热情、全神贯注的投入其中。
尽管有时看似与昨日无异，毫无进展，但他坚信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云龙九变仅仅运转三遍，他已经汗涔涔的，衣角淌出一条晶莹的水线。
陈景晏缓缓收势，将青岚剑放回剑鞘。他闭目凝神，伫立原地，仿佛体味着什么。
许久，他轻轻吐息。
虽然一无所得，但至少对云龙九变的运转更加熟稔。
陈景晏脱去鞋袜，坐在池塘边。鱼群察觉到动静，纷纷遁走。
这时，素华跑了过来，围着他转圈，撒娇地要吃的。
小家伙对灵米不感兴趣，眼巴巴的等着两脚兽给它捞鱼。
“等它们繁育起来，我再钓鱼给你吃。”
素华听到他的推脱，嫌弃的扭过头。它虎踞在池边，一边用舌头舔舐水面，一边目光灼灼地盯着游动的鱼儿。
那副模样，活脱脱一个想吃鱼又不愿弄湿毛发的小馋猫。
陈景晏捏捏它脖子后面的皮毛，从储物袋取出一些灵鸡肉。
素华立刻兴奋起来，扒拉着他的胳膊，喵喵叫着要吃的。它毛茸茸的小脑袋钻来钻去，让人难以抵抗。
“给你，给你。”陈景晏无奈的笑着，表示投降。
他随意煮了一些灵米，一边吃一边阅读云龙吐纳法。
作为太平陈氏的必修功法，他对里面的内容早已烂熟于胸、倒背如流。
不过，看书和背书的感觉终归不同。闲暇之余，反复品读总能有新的体悟。
他赤脚踩在松软的泥土里，仔细检查灵植的生长状况。
竹叶上挂着晶莹的露珠，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他小心翼翼地用玉瓶收集这些露珠，以备将来炼丹或煮茶之用。
苍银古藤还是老样子，感觉到主人靠近，立刻摇曳藤条表达欣喜。
至于厚土灵参，默默地藏在地底，唯有脑袋上结出第二颗火红的参果。
替换了聚灵阵中的灵石，陈景晏取出琉璃百草炉，开始炼制丹药。
从老狐狸那里换来的灵参、黄精等药材品质上乘，恰好可以用来炼制补气丹、培元丹、蕴灵丹。
每次开炉，都能得到几颗显露丹纹的上品丹药，让他心中颇感欣慰。
待到真气消耗殆尽，他便停下手中的活计，细心清洗丹炉。然后，小憩一会儿。
这时候，睡懒觉的素华必然跑来。
猫咪哪儿都不去，就喜欢趴在他的胸口上。脚底的床垫暖暖的，不软不硬还带着一丝弹性。对它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睡觉地点。
等陈景晏睡醒，他必然拎起素华的后脖颈，假装严肃的教训一番。
然而，猫咪完全不把两脚兽的话放在心上。对它而言，自己才是高贵的猫主子。它能选择在两脚兽身上安睡，已是给予两脚兽莫大的荣幸。
为了美味的食物，素华还是选择了忍气吞声。它心里暗暗打算，等晚上两脚兽入睡，一定要让他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跑酷。
可惜，入定的陈景晏压根听不到外界的动静。灵田足足一亩，任由它发疯乱窜。
练气五层，气盈而未盛。与练气六层相比，并无本质区别。待气满丹田、冲破关隘，便可进阶。
对于灵根优异的修士来说，关隘犹如窗纸，一捅即破。
可在陈景晏这里，窗纸已然化作高高的藩篱。
“吸收灵源的天赋并不能改变我的资质。”他细细感悟着，发觉道境藩篱比之前更强一分。
这细微的变化并不显眼，但陈景晏深知，一旦他练气圆满，藩篱便会化作高墙。
“关关难过关关过。”他轻轻一笑，保持着乐观的心态。
到时候碰上了，再将高墙推倒、越过。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总比困难多。
半个月转瞬即逝，用来炼丹的灵药已经用尽。为了消磨时间，他拿出《天罗谱》摆棋对弈。
碎晶当做白子、石块当做黑子。虽不美观，但足够他学习布局、定式、死活、手筋、中盘、官子。
有时候正下着，素华猛地蹿跳上来，将盘面搞乱。
陈景晏把它抱进怀里，一边挠着它的脸颊，一边将棋子复原。
与他恬淡悠闲的生活相比，外界因为灵脉断裂陷入混乱。
暴雨如注，直到现在也没有停歇。原本深不见底的天坑，已经蓄了半满。
有修士在周围开辟洞府，借助喷涌的灵气修炼；有修士潜入水底，找寻遗漏的灵石。
丹阳宗、翠竹岭、玄冥洞、妙音阁、如意宗，岛上五大宗门纷纷派人，前来查看灵脉状态。
原本不受重视的堪舆散修，被各大势力争相“邀请”，帮他们确定地脉走向。
“这条灵脉已死，地脉走势正在改变。”手握罗盘的老妪战战兢兢。
“变了？这么说，会有新的三阶灵脉出现？”
“也不尽然。”
“快说！”
“大人，灵气沿地脉而走。它可能汇入其他灵脉，也有可能潜藏地下数千年不出。”老妪在修士的压迫下，脑中灵光一闪，急忙补充道：“但无论如何，丹阳宗的三阶灵脉肯定会受影响。”
“嗯？”对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疑惑和兴趣。
“岛上灵脉虽然贫瘠、散乱，但也是相互联系的整体。这条三阶灵脉，更是中流砥柱般的存在。”
“如今，它被人断了，肯定会影响另一条，就是丹阳宗掌握的三阶灵脉。它会降到二阶、一阶，甚至消失。”
“哈哈哈，好！好！好！你的死期不远了！”邀请老妪的修士放声大笑，显然对她的回答满意极了。
老妪听闻狂笑声，吓得两股战战。好在这位神秘修士没有杀人灭口的意思，反而赏了她一件法器。
他消失得无影无踪，留下老妪独自在风中颤抖。
“老天爷啊，这岛上不能待了。”老妪凝视着地下，低声呢喃：“地有四势，气从八方。如此庞大的地煞之气往岛心沉聚，势必引起阴阳失衡。”
“人处其中，必受其害啊！”
她运转罗盘，观察地势变化：“气聚之处，必有祥瑞；地煞所在，灵气相随。”
“若龙虎相撞、阴阳相冲……”老妪的脸色突然变得惨白，她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玉泉岛竟要生出五阶灵脉！”
她急忙调整罗盘，运用此生所学的一切堪舆术法，重新审视大地。
“竟是真的。”她的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震惊。
“五阶灵脉一旦出世，莫说玉泉岛，整个广南域都会因它生乱。”
“这才是真正的祸事。走，必须走！”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动身，头也不回地往北方乌日峡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