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当众杀人
牌坊内外，宛如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青砖铺就的道路整洁平坦，两旁排列着鳞次栉比的楼房。不少店铺门口的灯笼还未撤下，红红火火。远远望去，犹如点点繁星落地，煞是好看。
三三两两的散修们盘腿坐在屋檐下，身前铺着黑灰色的棉布，上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物品。
来历不明的法器、些许破损的染血法袍、还有一些残破的经书、以及品质参差不齐的丹药……
他们并不高声叫卖，也不主动招揽过路的修士，只是闭目凝神，在大庭广众之下吐纳灵气。
“也不怕走火入魔。”陈景晏暗自思忖。
他刚离开太平山，对散修们的生活并不适应。他更不知道，坊市内媲美二阶灵脉的灵气强度，对他们而言何等宝贵。
略微思索片刻，他便朝街角的云锦楼走去。自己外乡人的身份特征太过明显，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必须换身穿戴。
“认准了没？”张恒眯着眼，语气阴恻恻的提醒，“这件事办好了，以后你们还可以进来坊市。”
方家兄弟对视一眼，急忙放下茶碗，信心满满的回应：“张爷放心，我们都是老手了。只要执法队及时赶到……”
“他们会到的。”张恒指着外面的招牌，声音冷酷：“我就坐在听风茶馆二楼，随时可以护住你们。这件事若是办得漂亮，明年有几个空缺的任职名额，我会为你们争取。”
“大人，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失望！”两兄弟喜上眉梢，脚步也不免轻快几分。
他们装模作样的分开行动，装作寻常客人，准备进入云锦楼。
然而，刚踏上台阶，店中便传来一声娇叱：“滚出去！”
一股无形的气浪席卷而来，将方家兄弟打得一个踉跄，狼狈地滚落在地。
陈景晏换上一袭新衣袍，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问道：“可有什么事发生？”
“客人勿怪，不过是两只不长眼的老鼠想要闯入店内。”一袭红装的娇十娘看他出来，眼睛闪过一丝惊艳。
“奴家的眼光果然不错。这套墨韵裳古朴低调，旁人穿上显得老气横秋。可在公子身上，却是相映成辉，别有一番风味。”
她左瞧右看，脸上满是欢喜。“公子可真俏。”说着，便伸出玉手往客人胸上摸。
陈景晏下意识的要躲开，却发现对方的手指已经点在胸口。她轻轻抚平褶皱，又将袍子下的腰带调整得更加妥帖。
“道友……”
“叫道友多见外，唤我十娘。”娇十娘纠正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俏皮。
“师娘？”
“十娘！奴家在家中排行最末，可没有你说的那么老。”娇十娘白了他一眼，回到柜台后面拨打算盘，“这套墨韵裳，原本作价20块下品灵石。”
“如今，算作15吧。公子从广南域来的，也不缺我这点灵石。”
“缺，很缺。”他连忙发挥不要脸的精神，凑过去准备砍价：“我都快穷死了。姐姐如此漂亮温柔，能否……”
“不能！”十娘似笑非笑的盯着他，语气坚决不容商量：“云锦楼可不是外面的地摊，十五块下品灵石，一点也不能少。”
“而且我这店里，可没有试衣服的说法。”
“唉，家里说的果然没错。”陈景晏无奈的摇摇头，只得掏出储物袋。
娇十娘撑起下巴，好奇的问：“你家里说什么？”
“漂亮女人的嘴，最会骗人了。”
“呸，油嘴滑舌。”娇十娘啐了一口，将灵石收走，“若人家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这颗心呀，恐怕已经小鹿乱撞咯。”
陈景晏叹了口气，故作深沉：“看来我来晚一步。”
“得了，别以为出身太平陈氏，就能调戏十娘我！”她瞪大眼睛盯着对方，大声威胁道：“小心把你捉去，卖给邪修当炉鼎。日用、夜用、榨成人干。”
陈景晏原本想说：若是十娘，我也愿意。
可他既不是色中饿鬼，又不是被二弟支配的无脑精虫，旋即意识到娇十娘的身份不一般。
“咦，你怎么知道我的来历？”他好奇的追问。
“你们家族的青云丹阁，在广南域众所周知。”她端起茶盏，送客的意味不言自明，“下次出门前，记得把玉珏收起来。”
玉泉岛远离大陆、分外贫瘠，不配被大家族设下商铺据点。
“没想到，除了我这种招人嫌的，还有其他人被流放此地……糟了！”娇十娘突然想到什么，语气中带着懊悔：“忘了告诉他外面有人盯梢。”
她急匆匆的挥舞红袖，关闭店门，朝陈景晏离开的方向追去。
“猜猜我是谁。”
一双手悄无声息的蒙上陈景晏的眼睛，语气中带着戏谑，仿佛某位至交好友。
方老大朝弟弟使了个眼色，让他像以前一样，将对方的储物袋偷偷摸走。
他们早已习惯了这种勾当，自以为无人能识破。等对方反应过来，早已被摸走全部财物。
然而，陈景晏的手已经按在了青岚剑上。他的声音冷冷响起：“我可不记得有你这位朋友。”
“不对~你再猜猜……”方老大习惯性开口，说到一半，突然察觉不对劲。
他不知道对方怎么识破自己无往不利的诡计，急忙冲弟弟喊道：“撤！”
两人刚一转头，就看到街口有执法队经过。
“大人，他要杀我们！”方家兄弟立刻叫喊起来，旁人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
这两兄弟乃是惯犯，靠着奇门法术，让不少外来修士丢了储物袋。等对方自认倒霉离开坊市后，再悄悄摸回来。
坊市的管事们和执法队，不但知道，还默许两人进入。若说背后没有利益勾兑，恐怕连猪都不会信。
只要在丹阳坊市呆过一段时间，自然就会知道方家兄弟的恶名。遇到他俩，犹如见到散发着恶臭的两坨大粪，纷纷避之不及。
娇十娘看到陈景晏没有出手，暗暗松了口气。些许灵石丹药，丢了也就丢了。若被执法队抓住由头，投进黑狱，不死也废。
茶馆二楼的张恒目睹两人失手，反而笑出了声：“管事大人果然高明，就是可惜了这么两只好用的老鼠。”
他猛地掐碎杯盏，正在奔跑的方家兄弟顿时吐出两滩黑血。
“哥，我的肚子好疼……”
紧接着砰砰两声，两人重重跌倒，呼吸间便化作满地黑血。
“好大的胆子，竟敢在丹阳坊市当众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