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详谈
“翔哥，苦役监禁还能去挖灵石？”陈景晏的声音带着一丝好奇，语气坦诚无欺：“这岂非美事一桩？怎么能算惩罚呢？”
“兄弟，你出身修仙大族，自然不知这其中的水深火热。”苟翔扬起脑袋，扫了一圈紧闭的门窗。
他凑过来，声音压得低低的，生怕被别人听去：“开采灵石，看似光鲜美丽，实则黑暗残酷。”
“那灵石、寒铁、赤铜，无一不藏在地脉深处，终年不见天日。更别说矿洞内的灵气驳杂不堪，连最基础的修炼都难以进行。”
眼见陈景晏仍不死心，他沉吟片刻，索性决定透露更多：“罢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每送一名练气修士下矿，我就能得到一块中品灵石。”
“中品灵石？这么高！”
“嘿，羊毛出在羊身上。你以为这灵石是从谁身上来的？”苟翔嘴角勾起得意的笑容，进一步揭示：“矿工们每天都有沉重的任务。今日完不成，明日补；今年完不成，明年补。”
“若这辈子都完不成，嘿嘿，那就老死在矿洞里吧。”他的声音冷的像冰。
陈景晏听后，忍不住叹道：“这哪里是矿山，分明是吃人的魔窟！”
“哼，我们这算好的了。”苟翔昂起脖子，脸上的神情竟带着几分自得，“别的势力，甚至用过凡人。”
“可惜他们未经灵气滋养，体质太过羸弱。即便是所谓的武道强者，在深不见底的灵矿中，也撑不过一旬。”
陈景晏点点头，心中升起几分不忍：“如果买些专门挖矿的傀儡，岂不是……”
“我的公子哥呀，傀儡多贵啊！”苟翔唉声叹气，眼神似在嘲讽陈景晏不知人间疾苦，“抛开售价不谈，单单是修理维护、灵石驱动，就足够让人头疼啦。”
“相比之下，练气修士简直是最完美的傀儡……不，应该说是耗材！”
“饿了，吃些劣质辟谷丹；渴了，喝一口地下水；若是病了、残了，他得自己花钱治疗，还怨不得旁人。”苟翔侃侃而谈，仿佛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陈景晏听着这些话，脸色愈发阴沉。对方描述的种种，不就是自己前世的牛马生活吗？
呸，牛马都比自己过得好！至少它们不用睡得比狗晚，醒得比鸡早。
“……等他们把身体挖废了、境界下滑了，随便扔几块灵石，就能打发走。兄弟，这就是深不见底的火坑，你可千万别跳！”苟翔好心警告。
陈景晏微微颔首，心中明了。他若没有一方山河，自然不会考虑苦役监禁。
但现在，挖丹阳坊市墙角、薅金丹修士羊毛的机会近在眼前，岂能轻易放过。
灵石矿洞，别人去不得，自己难道去不得吗？
“翔哥，你说，那些在矿上的人，就真的没有尝试偷些灵石自己用吗？”
“哼，你以为筑基监工是瞎子？”苟翔不屑的摇摇头，“修仙界各个都是人才，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这么多年下来，矿上已经有了成熟的衡量体系。”
“什么样的境界，对应多少斤的灵材。一日一算，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就算有些偏差，也不会太大。再说，下矿前要交出所有储物器具。只要带不出去，你说，这算偷吗？”
“厨子不偷，五谷不丰。带不出去的东西，自然不算偷。”陈景晏点点头，表示理解：“但如果被监工发现，恐怕会被打杀吧。”他试探道。
“中品灵石买来的，怎么会轻易打杀？最多，就是让他在矿洞里度过余生。”苟翔点点册子，接着说：“兄弟，我再给你减去十天，你权当出去游山玩水了。时间一到，我亲自接你回坊市。”
“多谢翔哥美意。”陈景晏语气诚挚，不过话锋一转，变得十分坚定：“逐出坊市的惩罚太轻了。翔哥只为我考虑，也得为你自己想想。”
“若坊主追究下来，你恐将大祸临头啊。”他摇摇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恐吓：“我看，还是选苦役监禁吧。”
“这矿工生活，听起来甚是有趣。我在家族，还没见过呢。”
“说不定，我还能在筑基修士的眼皮子底下，偷摸出几块中品灵石来。”
望着陈景晏脸上兴致勃勃的神采，苟翔心中发出无声的叹息：“这些出身大家族的修士，脑子跟我们确实不一样啊。”
“几块中品灵石，对你来说有什么稀奇的。难道，就为了挑战筑基修士？”
“罢了罢了，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若是永久逐出，料想坊主不会找我麻烦。可……”他眼中闪过一丝渴望，“我已经筑基后期，需要谋划筑基丹啊。”
苟翔思虑良久，见陈景晏神情坚定，不像是开玩笑，便再次确认：“兄弟，苦役监禁最少10天，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10天？”陈景晏稍稍提高声音，惊得苟翔心中一激灵。他摇摇头，伸出一根手指：“太短了，至少要一个月。”
“怎么，不行？”
“可以是可以，但灵石矿那边，我说不上话。”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
苟翔长叹一声，回到桌后，拿起毛笔写下裁决。
他朝着未干的墨迹轻轻吹了几口气，然后带陈景晏离开坊市，朝西北方的灵石矿山而去。
一路上，苟翔手持令牌，在密林中七拐八绕。不知换了几个方向，才穿过复杂的迷阵。
当他们踩过潺潺溪流，眼前终于出现一栋木屋。
“终于又有人送上门来了！你执法还算尽心用力，就多赏你一块。”木屋中传来的声音带着一丝疲倦。
话音刚落，两块晶蓝色的中品灵石划破空气，精准的落在苟翔面前。
“蒋大人，他是我朋友……”
“滚！”那人冷喝一声，将其掀飞在地。
陈景晏微微摇头，暗示他赶紧离开。这位蒋大人喜怒无常，和风细雨与冷若冰霜仅在一线之间，显然是个不好相处的怪人。
而苟翔敢于为自己开口求情，这份情谊，他已默默记在心中。
“练气中期，每日采矿百斤。将储物袋留在门口，莫要烦我！”
这位蒋大人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木门一开一合，便收走了两个储物袋。之后，再无半分声音传出。
“我去，前脚拿走，后脚就拆了？”陈景晏感受到储物袋上禁制被破，心中顿时燃起熊熊怒火。
幸亏里面只剩些灵石、杂物，否则这次就亏大了。要知道，张恒的遗产，他还没来得及看呢。
“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你连本带利全吐出来。”他垂头屏息走到洞口，握了握竹篓里的锤子和凿子。
作势往前一挥，空气中响起数道风声。
“原本，我只想挖走几千灵石。可你既然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这条灵石矿脉不掏空，老子不姓陈！”他将油灯挂在竹篓上，步伐坚定的迈入深邃的矿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