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方天梦魇
方凌凭借从那名修为较低的方家弟子身上获取的记忆，特意朝着方媚离开深渊的反方向快速遁去。
一路上，阮青青跟方凌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距离，直至连续低空飞遁数百里，方凌才卸去了二人的伪装。
寻了一处山洞，设下禁制，两人才得以恢复法力。
反观真正的方天，此刻仍在赶往深渊的路上。
“真是见鬼，为何这些妖兽会如此难缠，为了一株腐魂蛇草，折损了我三只白毛炼尸。”
“不过都是些便宜货色，没了就没了。”
“便宜货色！”
见方天反应如此之大，方媚不禁转头望去。
只见此时方天深呼一口气，这才将失控的情绪彻底平复。
“那几只白毛炼尸确实是一阶下品的货色，我难道哪里说错了吗？方天何时变得如此节俭了，真是古怪。”
方媚心中这般想着，并没有说出口。
自打进入遗迹之后，方天便有些失常，数次无端发怒不说，原本常有的微笑也不见了踪影。
“男人果然是善变，平时的样子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方媚摇头，如今遗迹之中，方天可以说是为首之人，方家人的性命可被他一句话随意处置，确实不用端着平日那副样子。
等到回到家族，便可完成筑基成为长老，这就是身为首席弟子的人生轨迹。
就在方媚如此想之时，方天心中却是另一幅完全不同的光景。
多年来，他心中一直有个梦魇挥之不去。
那个身影时常出现在他的梦里，如今再次踏入遗迹，仿若被恶鬼缠身，一闭上眼调息，便会出现。
身为魂道修士，平日除了修炼还需要养魂，养魂除了服用丹药以外，其他最简单手段便是休养调息。
每每到了此时，他就回想起最令他难忘的时候。
当初也是在这小龙渊遗迹之中，方芝斩杀一只二阶妖兽，手持一柄断裂的白色骨剑。
那妖兽还未完全倒下，她便将骨剑抛回给正躺在地上呜咽的方天。
那柄骨剑不是他物，正是方天的本命法器。
见到滚落在自己眼前的骨剑，方天抬眼望见方芝正用不屑的眼神看着自己。
口中那低不可闻的声音却是深深印在方天的脑海之中。
“果然是个便宜货色，这么不经用。”
无论方芝说的是骨剑还是方天本人，方天都感觉心如刀绞。
自出生起，他便被族内称作天才，从未受过如此屈辱。
虽然有着修行年岁的差异，但方天第一次感受到了方芝的可怕。
毫不惜命的拼死打法，不顾同伴的利己行为，每一种都对他年幼的心灵造成了不小的冲击。
在族中的精心呵护下成长的他，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魔道。
“还不起来？一会血腥传开，还会有大量妖兽赶来，你可得加油了。”
方芝说完，便立即转身离去。
独留方天一人在妖兽巢穴之中，忍着本命法器被毁的剧痛，艰难爬向巢穴出口。
潮湿的泥土，血腥的气味，还有时不时从头顶滴落的水珠，令方天一次次在疲惫中惊醒。
心脏在这种环境之中不断加速跳动。
方天从梦中惊醒，无力感瞬间消退，然而心脏依旧砰砰直跳。
如此异常之举，不禁引得方媚侧目，但她并没有开口询问。
“走吧，阴煞囚龙丹应该已经炼成了。”
只要服用了此丹，自己的神魂便能达到筑基层次，如此当年炼气期的方芝对自己造成的阴影也将不复存在。
方媚没有多言，点头跟随方天出了藏身的洞窟。
“对了，方凌近况如何？”
方媚脸中闪过一丝异色，好在方天一直走在前头，问话之时都没有回头。
“之前留在他炼尸身上的标记一直远离方家，应该是外出历练了，在前不久标记消散，应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将炼尸消耗了。”
听闻方凌遭难，方天心中宽慰不少。
“方芝早就已经死了，方凌也不过是个庸才，如今我才是方家的未来，我根本不必将这些放在心上。”
方天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安慰自己，但只要再次调息，当年的屈辱还会再现。
回到深渊入口，立即有两名驻守的修士笑脸相迎。
方天心情虽有缓和，却是一点也没有客套的心思，长驱直入，丝毫没有理会这些弟子。
步入青石台阶，一路向下，没多久就见到了峭壁平台之上的青铜丹炉。
那是从丹堂借出的二阶上品丹炉，名为煞魂炉，对炼制魂道丹药有奇效。
炼道大阵依旧在稳定运行，方天找到了阵中的方荀。
按照他的预估，阴煞囚龙丹早该在两日前便炼制完成，若非妖兽异变耽搁了时间，此刻他应该早就在炼化丹药了。
“丹堂的废物。”
方天皱眉，口中怒骂，脚下步子不减，眼光循着丹炉中空的窗口望去。
刚刚便觉着有一丝不对劲，如今算是明白了过来。
方天心中大惊，飞速冲下台阶，已无一丝首席弟子的风度。
方媚见方天如此慌张，也循着炼道大阵方向望去，能让方天如此紧张，她很快便找到了问题所在。
一双媚眼此刻眯成了一条缝，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方天冲入阵中，提起方荀的衣领。
方荀本就身躯孱弱，身高不如方天，此刻被高高举起，紧绷的袍口压迫到了其咽喉。
“丹呢！我不是说过，等到我回来由我处置吗！”方天怒吼，质问方荀竟敢如此大胆将阴煞囚龙丹从丹炉之中取出。
“方天师兄，小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恢复的丹药我不需要了，还请你放过我！”
方荀不明所以，对于方天的性格略有了解，此刻只能求饶。
“我问你，我的丹！我的阴煞囚龙丹去哪！”
方天将方荀的脸重重砸在煞魂炉之上，指着空空如也的丹炉问道。
此炉坚固无比，很快便染上了鲜血。
周围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却是没有一人敢上前搭话。
“方天师兄，那丹药不是已经被你取走了吗？我真的不清楚你在说什么，你离开前让我收集阴煞，没有让我炼制第二颗丹药啊？”
“你竟如此大胆，还敢欺我？区区一个炼气后期，也敢觊觎我的丹药。”
方天无法料想到有人伪装成他的样子骗取丹药的情况，愤怒冲昏了他的头脑此刻只想将方荀杀了泄愤。
“他没有骗你，方天师兄住手吧。”
方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方天这才醒悟过来，手中的力道一松，方荀得以喘息。
“刚刚我问过了此地的看守，两日前有两人伪装成我们的样子，取走了丹药。”
“伪装！何人如此大胆！”
听到丹药确确实实不在此地，方天怒极。
“方天师兄，丹药我当时确实交给了你……不是，是那贼人诓骗于我，我确实不知啊。”
方荀还没喘两口气，便意识到了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
下一刻，只见方天目露凶光，一柄森白骨剑将方荀透体而过。
方荀的魂魄被骨剑连带出了躯体，被方天捏在手中。
方天口中念念有词，下一刻手中的魂团便化作了丝线，指向一个方向。
“媚儿，随我追！”
两个身影再次以极快的速度离开深渊，朝着方凌离去的方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