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入港
这日下午，捕捞船终于进入了夏国领海，临近傍晚时船只才进港。
船只一进入夏国海域，信号就稳定了许多，船长早已联系岸上告知具体进港时间，让捕捞公司做好接船准备。
傍晚六点，随着一阵汽笛轰鸣，捕捞船驶入了白云岛码头。
此刻码头上已经挤满了人，有捕捞公司临时雇佣来卸货的海鲜工人，也有船员家属，还有赶过来看热闹的村民。
“来了，来了，这船只吃水挺深啊，看来这次收获不小。”
“看起来海货的吨位是不少，也不知道这次主要捕捞了什么品种。”
“我看你们啊是瞎操心，人家大老板手指头缝里流出来的都够你们都吃小半辈子了。”
“.......”
几个相熟的老渔民看到船只进港，便热闹地讨论起来。
而帮忙卸货的海鲜工人从下午四五点便开始在码头等候。
这群工人的人数约有三十余人，其中的组织者便是工头张姐。
这些工人通常是由附近的村民构成，工人之间会产生一个工头，由工头来联系其他人。
一般捕捞公司或者水产公司有临时需求时便会跟工头联系，由工头组织工人们接活，通常会在用工结束的当日或者次日结清报酬。
今天来的这些海鲜工人以四五十岁上下的女工为主，都是白云岛本地人士，这样一次卸货可以赚两三百元，所以很多人都愿意来。
捕捞船上的海货被按照种类和次序从冷冻舱中取卸后，工人用扁担和箩筐挑到岸上，帮忙装载进水产公司的货车中，再由货车拉进水产车间进行下一步的处理。
其中部分新鲜海货会流入本县和周围市县的菜场和超市，大部分海货会保持鲜冻，运送至更远的城市和乡镇，也有一些会被进一步深加工做成海鲜特产熟食，销往夏国各地。
这便是海货被捕捞上岸后的一整个生产和消费链条。
“张姐，饭来了！饭来了！”
工头张姐今天照例在常有合作的大排档订了餐，这会儿店家开着电动摩托送了过来。
“这次可比说好的时间晚了半小时，船已经入港了，要是误了事下次就不找你家订餐了。”
张姐显然对于这次店家的误时有些不满。
“知道知道，今天实在不好意思，烧饭的锅炉临时出了点问题，我家婆娘已经在每份餐饭中多送了根炸五香，还送了碗紫菜蛋汤，算是给大家伙儿赔礼道歉了。”
听到张姐略带埋怨的言语，店家赶忙说道。
这炸五香说白了就是炸制的猪肉卷，调味时加了五香粉，也算是当地特产美食，很多人都好这一口。
因为经常在他家订餐，张姐知道一根炸五香惯常是要卖8块钱的，这回店家也算是大手笔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张姐经常照顾他家生意，对于这种大客户总是要维护维护的，得让人看到诚意。
“行了，下次可得准时。”
张姐朝店家回了一句后，招呼着工人们来领餐盒。
“接到通知，半小时后开始登船卸货啊，大家赶紧先吃饭吧。”
如果卸货的时间长，到了晚上九点多十点通常还会有顿宵夜，这些费用都是可以找头家报销。
工人们卸货挑担出的都是苦力气，不管怎么样先得让人吃饱，这样干活才有劲儿。
在工人们吃饭的时候，捕捞船在港口停妥当后下了锚，船员们可以自由下船了。
家属们早已经等候多时。
看到阿全全须全尾地从甲板下来，阿全母亲当即红了眼眶。
“好了，这不是回来了嘛。”
阿全父亲搂了搂自家婆娘的肩膀，以示安慰。
“你这兔崽子，先站着别动。”
阿全母亲看到阿全走得近了，骂了一句，又拿出早已备好的茅草和红绳，在地上铺好后点燃，火舌窜了起来，便朝着阿全示意：
“来，迈大步跨过去。”
随后，她又点了一对红烛拿在手中，绕着阿全周身细细地扫了一遍，希望借此祛除邪魅和霉运。
她嘴里念念有词，声量不大，语速极快，只能依稀听清几个“保庇”“平安”等词语。
一整套仪式下来，阿全母亲才算安心。
待阿全父母问明白是罗浩救的人，便拉着儿子过来道谢。
“小罗，别的也不多说了，救命之恩大过天，我们夫妻俩过两天一定得带着牲礼和红包到你家郑重道谢。”
阿全父亲对着罗浩说道。
“叔，应该的，不用铺张。”
“小罗，别推辞，你救人说到底是恩情，我们这么做才是应该的。”
“不过阿全这次落水后，话变得少了很多，要是有空不妨带着他到医院看看。”
罗浩想着阿全自落水后寡言了不少，万一留下来心里阴影得及时疏导。
“我们知道的，是得好好检查检查。”
阿全母亲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应了罗浩一声，又转头对阿全念叨道：
“你啊，一家四五口人都为你这小崽子操碎了心。”
张姐见阿全一家跟罗浩聊完了，才走了过来。
“张姨。”
罗浩看到熟人，亲切地打了招呼。
“我之前就听说你这次也在这艘船上，怎么样，这次出海还顺利吧？”张姐拉住罗浩问道。
张姐和罗浩的母亲原是一个渔村中一起长大的玩伴，打小就认识，双双嫁人后仍保持有走动。
罗浩从小管张姐喊姨，两家人倒算亲厚。
“这次出海，算是有惊无险，还是有收获的。”
船只出海，除了人员平安外，最重要的就是捞到的海货多寡。
当然，除了看量，还得看质，不同种类的海鲜价格都有差距，而像这样一趟出海成本怎么也得有小百万，成本覆盖掉才算有赚头。
不过对于罗浩而言，这次的出海最大收获并不在于物质上的酬劳，只是他还需要花时间去梳理和消化。
“海上到底凶险，以后能不去就别去了，阿英他们夫妻俩就留下你一个孩子，你要是能继续念大学，以后坐办公室里，总好过我们这般风吹日晒的。”
说到阿英夫妻出海失踪还有罗浩休学的事情，张姐也是好一阵感慨。
这几年，她知道罗浩也吃了不少苦。
“我准备秋天就回去大学接着读书，这次是最后一次出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