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拉扯

“这么高调？”

于拙政下了车后回头，打量了一眼通体流线型的昂贵造物，瞥向张彻。

“再晚来不及吃饭了，怎么回去上晚自习？不过今天确实有点失态，下次我停远点。”

张彻失笑摇头，今天确实有点放纵了。

跟挚友坦白是情绪高涨放纵的一个原因，也是情绪高涨放纵的结果。

他真正情绪高涨的根本原因，是实打实赚到了第一桶金。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有点隐约控制不住情绪，在几人面前拽古文、狠装了一波，坦白了真相。

原本是打算炒作做高小说身份后，才跟他们坦白重生这事儿的，那时候也好有论据充分说明一点。

是的，这一百万的论据，是没在计划内的，提前到来的。论据提前到了，他的坦白才提前。

重生的第二天，张彻就梳理了未来信息，给自己也做了规划——大抵就是以学生身份只能靠写作、靠写网文出一波名，赚到第一桶金开始滚雪球。

直到母亲让他参加胡嬢嬢一家的生日宴请，偶遇金有为，他布下闲棋，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竟然先结出成果。

这也让他隐隐意识到，重生后的人生，是真实的、充满意外的人生，并不会如自己规划的那样完美进行；自己的规划并不完美，情绪控制能力也并不成熟——也许是因为身体回到了少年，也许，是曾经三十好几的那个自己，也同样并不成熟。

正因为找到了实现财富获取的另一条路径，他心态有点飘，也就不把小说看得那么重要，忘了要把手稿提前给姜晚看，刚看到那99+的信息提示差点吓一大跳。

不过，既然答应了的诺言还是要实现的，张彻在QQ上跟姜晚说定，吃了晚饭会在晚自习前把手稿给他。

他并不知道，真实的、充满意外的人生，会在今天给他第二个巴掌，并在不久后给他第三个巴掌……

-----------------

“你看到过我那个棕色笔记本吗？”

张彻看向短发同桌，语气隐隐有些焦躁。

姜晚站在高二五班的走廊上，独身一人，面对众多好奇的视线，只斜身倚靠墙壁看着手机，嘴角挂着微笑，似乎浏览到什么有趣的内容，视纷纭关注如无物。

她身姿修长，亭亭玉立，高腰牛仔裤、上身冬季校服，简单的搭配不掩姿容，犹如一朵盛开在角落里的百合花，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头，随着微风轻轻飘动，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一只手轻轻搭在走廊的栏杆上，手指纤细而修长，如同白玉雕琢而成。

与荧幕上如何绝美、没有实感不同，现实中“美得冒泡”的人，出场就自带滤镜、与众不同，站哪里都像世界的主角，就连走廊上打的白炽灯、都像给她扑上一层金粉。

“没看到，姜晚来找你就是来拿那个笔记本？”

席昕好奇道，她知道张彻说的是什么，自己想翻还不给看，说是别人托付的劳动成果。

“不然呢，你又花痴到觉得有什么青春物语？”

张彻白了她一眼，同桌是少见的前世“网恋小王子”事件后也没有跟他关系变恶劣的女生之一，不过有没有跟小团体背后腹诽自己，他就不知道了。即便有，没当着他面说，他也不在意。

毕竟不能剥夺别人的保护色。

可惜毕业后也失踪于渺茫人海，再无烟痕。

姜晚正在刷着百度贴吧，虽然不逛wow吧，但贾君鹏的梗已经流传得到处都是，她正看着【南安二中】吧，里面有一个表白墙很有意思，有人用贾君鹏的句式跟一个女生表白，结果被回了一句“找你妈吃饭去”。

“哼。”

会心一笑，她不知道为什么有的人可以笑出哈哈和呵呵的声音，除非故意，她的笑都是嘴巴紧闭，声音从鼻腔出来，有种嗤笑的不屑味道，但因为音色柔美，又有种娇媚的味道，所以她一般都不笑出声。

“你搁那一个人哼唧啥呢，众筹股本傲娇上市？”

张彻从教室后门出来，疑惑地看着她。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嘴臭？

少女眯起了眼，眸中闪烁着危险的光彩，注意到他空着的两手：

“我要的东西呢？”

“稿件就稿件，别整得跟黑市现场交易一样……没找到，不知道被谁拿了。”

张彻挠了挠头，很确定自己早上带了。

昨天跟金有为试了车回家，温习功课到八点就开始写作，搞到凌晨一点才收工。

早上下雨为了不淋湿，还专门把它放到外套和内衬中间，外面还有雨衣。

既然不是自己忘了带，那就是有人故意拿走了。

“身份暴露的话，我可保不了你，等着主任上门找。”

姜晚靠近他一步，两个人的距离贴近到仅有一个小臂长，有教室里的长颈鹿掩嘴惊呼。

“有怀疑人选没？”

她的声音很小，因为音色柔美，给他的感觉像发丝撩过耳畔，有些淡淡的痒。

张彻不动声色退后一步，挠头的手搓了搓耳后，保持着原有音量：“那不是很简单？你来班上都引起轰动了，不关注的都忍不住侧目，该打招呼的到现在都没出来，还不明显？”

“这么肯定？万一是人家没看到呢？”

姜晚并不认可他的论据，朝教室内那个低头专心做作业的背影看了一眼。

“我们关系本就不好，这次抢了她风头，这个动机怎么样？”

张彻跟着她的视线看去，淡淡道，目光无喜无悲。

“疑罪从无哦，没有切实证据，我不会支持你的，学弟。”

姜晚眯起的眼睛弯了弯，她的音色好听不是说如宁昔般泠泠似珠落玉盘，而是绕指柔的一抹绸缎，偏生如蝉翼般薄薄一层，搔动得鼓膜边发痒。

“你好像一直没反驳过我的论点？”

张彻转头奇怪道。

“谁知道呢？”

姜晚不置可否，轻笑一声，接着说：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处理？”

张彻看着她又不怀好意偷偷靠近，目光朝四周扫了眼，天色近暗，晚自习铃声将响，老师陆陆续续快到办公室了，不动声色再退一步。

“不处理。”

他摇了摇头。

“？”

少女眯起的眼睛微瞪。

“无非想看我出丑。手稿丢了不是大事，我就当丢了8块钱，放学再花8块去买个新笔记本就行，她看不到我出丑。”

“真去对质，可能才是真的出丑。”

他的目光淡漠，摸出手机，姜晚下巴微抬，看到相册中一页页拍得清晰的序列照片，稿件的每一页字迹都清楚可辨。

“有备无患，不错呢学弟，可是，你对我失约怎么算？”

姜晚一边收敛笑意，一边又看了那专注作态的背影一眼，看来他在班级的人际关系很差。

要插手帮帮他吗？可是没理由呢。

帮了，看他俩人矛盾爆发挺有趣的，也许文学社在自己退出之前能再闹出好戏；可是不帮，看他在班上窘迫，好像也挺有趣？

不过，之前那个腼腆的他也就罢了，现在的张作家，在班上还能这么窘迫？

“别做多余的事。”

似看穿她的想法，张彻背身朝教室走去，声音不停——

“我只是，对小孩子之间的打闹没什么兴趣罢了，在社团也是，在班上也是。”

【对你也是】

【对我也是？】

走廊的昏黄灯光下，光晕及身的少女转头看了看教室里专注作态的背影，又看了看离去的少年，眯起的眼底光彩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