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没有人比我更懂传承
无皮老人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剑无忌的蓝色虚影微微抬手——那只是露出气息就能将秦寿彻底压制的元婴期高手，瞬息就——
消失在了原地。
不，并非消失，秦寿勉强意识得到，瞬息间便有亿万道斩击闪现——那无皮老人的身体连同魂魄，都赫然被随手切成了比空气中的粉尘还细碎的湮粉！
神魂俱灭！
秦寿浑身的压力瞬息消失，那四根血钉也随之消散，剑无忌扭头看向那血人般的秦寿，一指点出，他的伤势便瞬息荡然无存，甚至经络比原本都通透了不少。
秦寿顿时长呼一口气，连忙拱手：“多谢祖师出手相助！”
“无碍。”剑无忌笑道：“我是当时留下的半道分魂，能现形约莫一刻钟，当你在受制时被迫激活剑道就会出现——恰是此时。”
他又看向不远处，正与全财和狐玖搏斗之人：“那两个血神教金丹，也是来伏击你的？”
不待秦寿回话，那两处荡漾的灵气便瞬间一静——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合体期修士，整个乾天州如今，也只有一名的绝顶高手！即使只是半道分魂，举手投足之间，也有绝不容忤逆之威！
秦寿遇到的死劫，在剑无忌手中，就这般轻描淡写的化解了。
随后，剑无忌随手掐指，似是在推演某事，也就在这期间，狐玖与全财道人姗姗来迟，他们都是有些茫然又疑惑的看向剑无忌，随后立马护在秦寿身旁，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秦寿见状，唯有苦笑，这……怎么解释？
剑无忌的存在，明显已经超规格了……
“咦？竟被天道遮掩了，我的死因，这般见不得人？”剑无忌推算结束，不禁失笑摇头：“三万六千年，这世间也变成了这般模样——不过天剑宗，竟然还在老地方。”
他轻笑着看向天剑宗的方向，二者相隔千里，又仿佛近在眼前。
“……前辈？那血神教的元婴，以及和晚辈缠斗的金丹，可是您出手驱逐了？”完全看不出剑无忌境界的全财道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顺手斩了。”剑无忌随口说道，随后看向全财道人，确认对方是天剑宗传承后，指着秦寿：“你们怎么回事？这么一个前途无量的宝贝疙瘩，就由你们两个金丹护着满地跑？”
“现任掌门呢？天剑宗离此不远，我给盏茶时间，让他来见我。”剑无忌冷哼一声：“我先砍他一顿，之后带着他去砍血神教，这些腌臜玩意儿当真是活腻味儿了。”
“前辈，掌门现在脱不开身，晚辈斗胆，您到底是……哪位？”全财道人现下多少有些冷汗直流，方才事出突然，差点让秦寿被掳走了不说，面前这位顺手斩了个元婴高手，还敢如此说话……到底是何方神圣！？
没听说过乾天州有这么一号人物啊！自家掌门在他嘴里都是随便砍的角色？这人到底是谁？又为何要救秦寿？
剑无忌一挥袖袍：“当真有趣，还要我自报家门——天剑宗，剑无忌！管他脱不脱开身，让他来见我！”
“剑无忌？”一旁的狐玖完全不明就里，反观全财道人，先是愣了片刻，随后看着剑无忌的分魂之躯，猛然瞪大了眼睛！
剑？
剑无！
剑无忌！？
也正是此时。
天地晃动，似是有大恐怖降临！
整片天空瞬间化作血色，仿佛被人用猩红绸缎裹住！所过之处飞鸟生瘤，牛羊蜕皮，连地面上的树木都长出肉藤，仿佛化作了诡异的怪物一般！
而紧跟其后，似有一道横跨天地的剑光猛然掠过九州！将血光带来的一切变化尽数斩碎！
一道怒喝隔着千万里传来：“百戮仙！你们好大的胆子！胆敢对我天剑宗门人出手！！！”
“不过是一介内门弟子，沧衍师兄何至大动肝火？”回应他的，则是一道带着笑意的中年男性声音：“那秦寿现在，应该一心只慕我血神教了，这弟子让给我又何妨？”
“莫非，沧衍师兄还要为一介内门弟子，与我血神教开战不成？”
回应他的，则是沧衍真君满带怒意的吼声：“开战难说，把你留在此处，倒是不难！！！”
随后——又有一声清丽的凤鸣！瞬息炸响！
一只纵横千米的火凤，瞬息穿越乾坤，朝天空中最浓重的那那抹血色撞去！
轰！那火凤只是阻碍了片刻，便被血气荡开，只听得一声冷笑，火凤瞬间破碎，露出其中凤阳子倒飞的身形，数道流星般的水桶粗触手瞬息就要追击而上，一道剑气立刻拦住了追击的触手，随后便是不见身形的沧衍真君的大吼——
“凤阳子！去救秦寿！”
那百戮仙应对着沧衍真君的万道剑气，虽抵挡的吃力，但也心中暗笑。
便是赶到了又如何？便是救下秦寿又如何？那血神印出自血灵屠祖——血神之手，蕴含天地至理，无物可祛，秦寿今后，只能是血神教的圣子。
……咦？怎感受不到血骨道人的气息？
血骨可是元婴中期，自己的得力臂膀，应不会失手，已经出手伏击，给秦寿植下了血神咒，让其立了誓言才对，方才沧衍真君也正是发现这边的波动，自己才出手拖延他几步……
一道虚幻的蓝色身影，突然出现在化作蓬勃血气的百戮仙面前。
在这一刻，岁月仿佛静止了，百戮仙此刻并无人形，只是呆呆的注视着剑无忌，轻描淡写的站到了自己最要命的地方……
“化神中期，担得起血神教教主，倒省的找了。”剑无忌轻轻抬手，在后者惊恐的注视中，毫无阻碍的，点上了他“性命修为的正中心”。
“你——”百戮仙只来得及说出半个字，随后——
万里血云瞬息破碎！
神魂碎裂！保命神通连连炸开！本源重创！几近身陨！
百戮仙碎成粉末，千年修来的一身修为迅速倒退，一路暴跌至化神初期！甚至有隐隐跌下元婴的趋势！
下一瞬间！
百戮仙做出了全凭本能的反应——自爆神魂！以全身之力扯动乾坤！护一份本源之力跨越千万里，回归血神教！
刷！百戮仙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沧衍真君见状急停，身形由破天剑意重新拼凑而出，他的佩剑，竟是他平日就持着的平平无奇的拂尘，拂尘一挥万千剑气齐发，跟霰弹枪似的……
他惊疑不定的与剑无忌对视。
剑无忌上下打量沧衍真君，那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新玩具一般，最后笑道：“还算你有半分血性。”
……
凤阳子瞬间便出现在了秦寿面前，一言不发迅速点向他眉心，闭上眼睛，似是在找寻着什么。
秦寿身旁，全财道人与狐玖面上满是愧色，尤其是狐玖，几乎要后悔的哭了出来，若不是她一时冲动欲与秦寿欢好，那数名金丹级族老也能成为守护秦寿的力量，或许秦寿就不至于——被单独掳进阵盘里了。
凤阳子此刻满是焦虑，反反复复将秦寿的身躯看了十多遍，确认丝毫无恙后，这才长出一口气，身形踉跄，堂堂元婴高手，竟险些跌坐在地，显然是道心过于震颤。
秦寿连忙搀扶：“师父，弟子无恙，多亏——祖师出手相助！”
“无恙？”凤阳子苦笑着看向秦寿染满鲜血的道袍，那道袍上的血渍甚至还显得有些粘稠，此刻秦寿突逢大难却神完气足，显然是刚刚补足：“怕是险些就丢了命吧……都怪我……”随后她看向天空中的剑无忌，眼神闪烁。
虽不知那人具体身份，但自家弟子一直有所奇异之处，想来，那人就是来源之一了。
轮回转世？并非，自己检查过秦寿的灵魂，虽不知他记忆为何，但这点还是能确定的……凤阳子看向秦寿。
“你方才，称他为祖师？”凤阳子顿了顿，美眸微蹙，略感怪异。
秦寿顿了顿，心念急转，最后朗声道——
“那是天剑宗祖师，破天剑尊，剑无忌。”
“弟子这两年间，修为进境神速——也正是得了他的传承！”
“请师父赎罪，实非弟子瞒而不报，而是这位破天剑尊自有安排，弟子不敢逾矩。”
半空中还在打量沧衍真君的剑无忌，自然听到了秦寿的话语。
剑无忌：“……？”
不，不该吧？自己的那点儿传承，不都留给天剑宗了？本体在死前，原来还留了份单独的？也不该啊？自己的传承怎么能养出秦寿这天生剑材……
随后他哑然一笑，想明白了此间关键，秦寿那小子，怕是被今日伏击之事吓到，打算拿自己当挡箭牌了。
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但若用破天剑尊的名头给秦寿搭个庇护所，那他人想再对他动手，就必须多思索思索了。
不过这般也好，秦寿今后成就或许不在自己之下，有这么个传人，也算给自己贴金。
沧衍真君闻言，心中的震撼，更是无法言说，别的不说，面前这分魂瞬息重创百戮仙的那一招，毫无疑问是他无法理解的，境界更高的破天剑意！
沧衍真君是天剑宗第一人，更是此界破天剑意第一人！连他都无法看透的破天剑意，谁能做到！？更何况是以半缕分魂之姿！
就算他不是那传说中的破天剑尊剑无忌，也毫无疑问是他们天剑宗绝无仅有的高人！
与此同时，他太多的疑惑，都得到了解答——原来不止是秦寿本身悟性高，更是他得的这份传承前无古人！
是啊！秦寿并非什么亘古道躯，若非破天剑尊传承，他怎么可能入门一年抵达练气七段？怎么可能一夜精通冰魄寒剑？怎么可能初入筑基便剑斩金丹！？
甚至于，不久前乾天州几大掌门联手，推算出了绝仙遗迹震动，正是秦寿引动的！这也是血神教对秦寿出手的契机！若不是破天剑尊传承，怎么可能做到！
而今，破天剑尊的分魂亲自现身，毫无疑问更是肯定了秦寿的这份机缘！
原来秦寿，正是破天剑尊时隔千万年的嫡系传人！！！
这！实乃天剑宗之幸啊！
沧衍真君顿时激动万分，双手朝剑无忌一拱：“天剑宗当代掌门沧衍，拜见破天剑尊！”
“嗯。”剑无忌淡淡的回了一声，随后看向下方的凤阳子。
嘶……这小女娃方才不要命似的，秦寿的相好？这年岁的元婴期，还行吧。
算了，先不管那么多，正事儿要紧。
“走。”剑无忌看向沧衍真君，后者微微一愣，走？走哪儿去？
“我现在能勉强发挥化神巅峰的实力，还剩一刻钟，咱们去灭了血神教，出了这口恶气。”
沧衍真君差点没给这位跪了啊！他长叹一声：“——祖师，您莫非不知血神教的血神？”
“荒古残魔，血灵屠祖，半步渡劫，亘古不灭，永世沉眠。”剑无忌冷哼一声：“斩不了它，还斩不了它的信徒不成？方才那教主已经被我一剑废了，你在怕什么？”
“血灵屠祖……这千年间，就要醒了。”
沧衍真君苦笑：“现今的乾天州，只是靠着道玄宗的那位合体期一直压制，血灵屠祖才没重现天日，若咱们两人去灭了它的信徒，怕是会直接唤醒它，届时……天剑宗消受不住。”
“……也是，你只是化神，还要为天剑宗考量，难为你了。”剑无忌轻轻点头，随后叹气：“也赖我，分明知道血灵屠祖遗祸千古，却始终没下定决心与其决一死战，这才把这祸害留到了后世。”
“它能活到今日，就代表过去的我，还是没能下定决心……”
剑无忌喃喃几句，随后看向秦寿，有意无意道：“这是天剑宗的机缘，护好这根苗子，莫要让今日之事重现了，我可不想再被天罚。”
沧衍真君顿时凌然——天罚！要知道那绝仙遗迹，正是被天罚引动的，原来正来自于他！
这位破天剑尊为了秦寿，竟付出了如此大的代价……
毫无疑问，秦寿的天剑宗首席弟子，甚至下届掌门人之位，已经在这两句话之间内定了！
刷！
刷刷刷！
下一刻，六道身影出现在了二人四周的空间！他们身上气息显露，无一例外，都是化神期！
他们身形各异，男女老少皆有，正是除了道玄宗与血神教，其他六大仙宗的宗主！
“那就是秦寿？以剑道引动天罚，唤醒绝仙遗迹的奇才？”
“唉，血神将醒，这血神教行事，当真越发百无禁忌，我看，是该考虑要不要再将他们当同道看待了。
“来迟半步，沧衍师兄，百戮仙可有得手？我万妖山之万灵印或可压制血神印。”
“妈了个巴子的，就知道百戮仙来了准没好事，还他妈的不准老子揍他？这下好了？完几把球子了？好苗子变坏根子了？嘿？还以为沧衍老头子的脸要绿成茄子了，这怎么还兴奋的像是吃了臊子似的？”
“……这位是？”
剑无忌笑而不语，沧衍真君立刻道：“秦寿剑道之传承，天剑宗开山祖师——破天剑尊！”
“多亏祖师出手，百戮仙已被逼退，秦寿亦安然无恙，各位，多谢相助。”
天剑宗开山祖师？原来是他的传承，怪不得秦寿能有今日之成就，怪不得甚至引动了天罚……众掌门当下也不多言，纷纷向剑无忌拱手告退。
剑无忌与沧衍真君落到地面，地面上，全财道人狐玖凤阳子围成一个圈儿，为秦寿检查着身心缺陷。
见到二人，全财和凤阳子立刻起身，对剑无忌作揖：“祖师！”对沧衍真君：“掌门。”
狐玖则直接跪坐在地：“秦寿今日遇险，皆因妾身一时冲动，请掌门人，祖师爷责罚。”
“与你无关。”沧衍真君摇了摇头：“数日前，我等占卜所明，绝仙遗迹之震动，正是因为有人引动了天罚，而那人正是秦寿，血神教总会对秦寿出手的，不是今日，便是明日，不是此处，或可闯山。”
“经此一事，血神教或许能偃旗息鼓很久，但不将其屠灭，终是麻烦。”剑无忌看向秦寿：“这次你能侥幸脱难，但自身修为不有所提升，剑道修为再高也是无用。”
“是，弟子……当勉励修行。”秦寿低头回应，经历此事，他是当真认识到修为的重要性了。
毕竟，差点就要被植入催眠魔法，成为任由血神教玩弄的人肉形了……
“嗯，不错，我这儿有——”剑无忌顺手掏袖，却猛然发现自己只是一介残魂而非本体，身上并无储物器具，于是十分丝滑的指向沧衍真君：“一个还算听话的徒孙，你有什么需求尽管说，他都满足你。”
随后剑无忌看向沧衍真君：“对吧徒孙？”
沧衍真君：……？
“咳……秦寿，既然开山祖师有言，今后，你便是我天剑宗的首席弟子了，回山后，便为你正名。”沧衍真君调整片刻，正色道：“这份来自天剑宗开山祖师的认可，可比分源大比，以及我们这些后世子弟设下的考验更具权威。”
“是，弟子定不负掌门，祖师厚望。”
“感觉好草率，真就一句话的事儿？”剑无忌顺口吐槽，沧衍真君顿时咽了口吐沫，求助似的看向秦寿：这话……咋接？
“祖师金口玉言，自非我等可比……”秦寿也稍微有些无力就是了。
……
剑无忌借用了下秦寿的仁剑，朝血神教的方向轻轻一划，随后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笑了笑。
“舒服了……反正天罚也受过了，还剩盏茶，我就留点东西给你们吧。”